过了一会,屋里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传来,他忙回到讲堂,柏韫紧随其后回来了,手上还拿了一张纸笺。
一坐下,柏韫就将纸塞进了书箱,柏广心神不定的吞咽了口:这张纸上写了什么?!
书箱被柏韫带回家,她不离屋半步,柏广更加确信这是重要的东西,可白日一同进学,晚上柏韫又不出门,实在没有机会去拿。
一直到考究结果出来,圣上赏赐,府内上下领赏谢恩,祖母下午带柏韫出府去鼎食阁庆贺,他终于找到机会,潜入落荷轩拿到了那张纸笺。
“黄芩一钱,黄柏两钱,金银花、连翘各三钱……”
看着像药方,是许正一的笔迹,柏广速速抄录了一份就回到了卧房。他看着这些药材名:有几味他也知道,是下火消暑的。
这难道是百儿发烧的解药?可是怎么会和许正一有关,柏广心里乱的很,妹妹已经躺在榻上三日了,再烧下去怕会把人烧糊涂。
稳妥起见,这方子他查了书籍,里头药材府内都有,也并没有相克之物,好像只是寻常清热方子。
柏广想:试试吧,总归无害。
喂下去后不出片刻,柏百奇迹般的好全了,看着妹妹面上熏红褪去,逐渐清醒起来,母亲喜极而泣。柏广长出几气,非是放心的吐息,微微颤抖的手在袖里提醒他这一切的匪夷所思。
柏百为什么发烧?柏韫为什么找许正一要药方?许正一不是一向难以接近吗?他无法松懈下来,此事意味着许正一和柏韫有了不能为人所知的牵扯。
柏广百思不得其解,柏韫是因为齐荣霜的嘱托才和许正一搭上线,祖母……是了,自从今天柏韫夺魁,祖母的眼睛就再也没看过他,御赐车马也只带柏韫一人去鼎食阁,以往他可是仁墨数一数二亮眼的小辈。
难道她们达成了什么共识?柏广心乱如麻,他真想不下去了。
自认许府不敢对他如何,满腹情绪实在搅的人不堪其扰,当晚,趁着门丁不在,柏广立马踏出了门。
雅室一曲奏毕,柏韫看着棋盘上渐成围局的棋子,纤指缓慢有节奏的敲点棋桌:
“张嬷嬷,日后便要依家中女眷年纪改口换个称谓了。”
“帕子上好像确实有一些不妥,都怪哥哥无能,没能说动父亲深查。”
“起风了,若花池里突然起风,百儿一定要远离,你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
我知道,是你。
柏广,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胜你负。
棋盘上,原本那颗不甚显眼的白棋,随着数次来回渐渐探进中心圈,直到近在咫尺才发现正中温吞的黑点不是棋子,而是高速旋转的风暴涡点,它还能逃吗?
不行,乾坤与人,同速同达,你太着急了,你会被搅碎。
一步一步,早就滋生的恶意终于在朝堂一声喝彩中爆发,那副药方治好了柏百,也勾走了你寥寥无几的防备。
你比柏百心机,你利用,挑唆,自己却想隔岸观火。
当然,柏百也不是无辜的,若那晚她在祠堂有心忏悔,而不是对着柏尚天金江灵的牌匾不敬,也就不会发烧了。
见柏韫面色不虞,想来这几日太师府内必定因为柏广失踪一事心急如焚,关习玉安慰道:“不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先安心参加襄盛大会。”
柏韫点了点头,陪关习玉下完这盘棋就离开了训练场。
不好的消息是木碗面具人啊!当初她贸然去寻换脸真相,差点命丧黄泉,她是死里逃生了,但弄得许府如今每晚戒严。
柏广鬼鬼祟祟贸然接近,许正一背后的势力必定让其有去无回。
这是没错,只是那些人的手段的确也出乎了柏韫的意料,虽然和其交过手,晓得他们手段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