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去娘亲时便想,许多话她就该在娘在时说,那样只会获得同她更多的记忆,而不是在她身后再去苦恼当时为何不说。
“有些话若是过了时机,便再不是当时的模样。若现在不能同我说的,只怕以后便更说不清了。”
圆迟看着她,只见她一双眸子十分清明,方才委屈含情的模样已然收回,小脸上全然是想定了的决然。
她这模样,分明是在说今日若说不清,便再无往后的可能。
他的心骤缩了一瞬,本已垂下的右手在身侧渐渐蜷成了一个拳头,手背青筋明显,分明是每一个指节都在用力。
阮衿衿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他下意识地将手收到了身后,可看着她的目光却渐渐升起一片灼热。
“哪怕这些话会把你拖进无尽的深渊,且从今往后必须永远站在我这一边吗?”
圆迟说得不疾不徐,不像是在征询意见,倒更像是引诱,只是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捻起了佛珠,速度极快。
阮衿衿听得这话蹙了眉,他的身上到底背负了怎样可怕的秘密?
“我……”
她张口想反驳些什么,却被圆迟眼中的点点希冀吸引住,那一双墨一般的眸子,正因希冀泛着点点涟漪。
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她试图缓解自己已然干涸的咽喉,用自己也没想到的温柔嗓音回复。
“我想知道你的秘密。”
我愿意承受这带来的后果。
圆迟捻动佛珠的手瞬间停滞,三两下便重新挽上了自己的腕骨,伸手捏住阮衿衿的下巴,这次他用了些力气,好叫他可以一寸寸看清她的脸。
“阮衿衿,你明知这样选择的代价,我不会放过你了……”
他的拇指渐渐抚上了那张粉唇,来回碾磨,像极了他方才捻动佛珠的动作。
良久,他却收回了自己的手,将那拇指放在自己的唇角轻贴了一下,阮衿衿见状只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海中猛然炸开,她双颊顿时又变得滚烫,她觉得自己此刻正在被极致的温度炙烤着。
“你这是做什么……”阮衿衿喃喃。
圆迟的眼中满满的倒映着她的模样,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像是在欣赏一件宝物,他扬起那只拇指挥了挥,如愿看到了更加羞赧的脸,他的脸上几乎是胜利者的笑容。
“这便算作……我们成为盟友的铁证吧。”
隔着衣袖,他伸手去牵住她的胳膊,动作轻柔,生怕再弄疼了她。
“我们……”
谁知圆迟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外头有了动静,一个丫鬟朗声问道。
“大小姐可是在这里?”
候在门口的安宁先是问了一句。
“何事?”
那外头便直言是钱姨娘有请。
阮衿衿同圆迟对视一眼,一齐起身朝前头走去,安宁见两人出来,又见自家小姐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待两人在蒲团上跪坐好,安宁这才开了门。
“小姐还在悼念夫人,姨娘何事这样急?”
那丫鬟垂着脑袋走了进来,抬眼看了一下佛前跪坐,闭眼祈福的两人,心里不由得生出两人极为相配的感叹来。
可一个是大小姐,一个是和尚……
这想法太过危险,小丫鬟赶紧将自己的念头给抛诸脑后。
“回安宁姐姐,姨娘只说是要紧事儿,奴婢……”
阮衿衿睁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这才起身。方才因为快步走过来伪装的慌乱已然平息,她又变回了那个平静淡然的阮家大小姐,先一步走了出去。
“走吧。”
阮衿衿走在了前头,那丫鬟还在后头有些发愣,安宁见状连忙回头提醒了一句,她这才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