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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医嘱与心轨(第2页)

艾伦早将折叠好的米色渔夫帽和口罩递上前,指尖触到对方袖口时,察觉到那不易察觉的微颤。祁祺接过后迅速戴上,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一双沉如寒潭的眼。

三人在走廊并行时,艾伦刻意放慢半步走在左侧,舒凯则同步贴近右侧,两团深色身影如移动的屏风,将中间那人护得严丝合缝。顶灯在帽檐投下的阴影里,能看见祁祺下颌线绷得极紧,步履行进间带起的风,让走廊尽头的消防警示灯都晃了晃。

VIP区人流不多,但也有护士巡查。

三人配合默契地压低身形,一路穿行在安静的走廊上,动作迅速又自然。

走到病房门前,祁祺看着门上的名字,指尖轻轻抬起——

他知道,她就在这扇门后。

心跳,比刚刚在摄影棚收工还快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握门把,动作克制,却带着一丝止不住的颤意。

病房门轴发出极轻微的"咔哒"声,随着门缝渐宽,消毒水的清冽气息混着雾化器残留的薄荷与金银花味漫溢而出。那味道像被调慢了流速的香薰,丝丝缕缕缠绕在祁祺喉间,连带着他下意识放轻的呼吸,都染上了几分微凉的药感。

病房门轻轻推开的一瞬,空气中残留着雾化过后的草本香,淡淡的,像刚睡醒时那点尚未散去的梦。

王瑛子正在床边查看吊瓶,看见祁祺进来,立刻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

“来吧,你坐这里。”

祁祺点点头,走到床边。

王瑛子压低声音补充道:“她还没醒,一直在睡。医生说今晚可能还会有低烧反复,不过不是肺炎那类,观察一两天就好。”

祁祺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已经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刘奕羲蜷着身子侧躺着,脸色比平时白了几分,呼吸还算平稳。盐水正缓缓滴下,沿着吊针缓入她手背的静脉。

他拉过椅子,坐在床边。

顶灯的柔光以45度角斜斜漫过床头,磨砂灯罩滤去了所有棱角,在她枕边织成一片琥珀色的光晕。那光线乖顺地避开监护仪的蓝光,只在她蜷曲的发梢凝住星点暖芒,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处放轻了脚步,刻意用这温柔的明暗,为她圈出一方不受惊扰的静谧结界。

他垂在身侧的手抬了又停,指节在空气里悬了三秒,才像按下慢放键般缓缓伸出。掌心落下时带着刻意的滞缓,指腹触到她手背皮肤的刹那,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留置针透明敷贴下的温度比想象中更凉,输液管传导的药水微寒顺着他掌纹渗开,而他覆在上方的手,正用几乎察觉不到的力度,将那片微凉轻轻裹进掌心。

触到那片微凉的瞬间,他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半秒。掌根贴着床单向上轻挪,指腹先将输液管小心拨开,才把自己微烫的掌心垫进她手底。体温透过棉质床单与她手背皮肤间的缝隙缓缓渗透,像冬日里悄悄焐热的暖手宝,连指缝间溢出的热气,都带着刻意放轻的温柔,在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织成一道无声的暖流。

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时,指尖先在空气中悬了半秒,才以近乎虔诚的姿态探向她额角。指腹触到皮肤的瞬间,那点隔着薄汗的烫意让他睫毛骤然颤了颤——像被镜头捕捉到的微表情,快得只剩监护仪上跳荡的绿线记得。

他垂眸时,顶灯在睫毛投下的阴影恰好覆住她微蹙的眉心,呼出的气音轻得像怕吹散药味,却在喉间凝出不易察觉的涩意。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鬓角碎发,那点克制到极致的力道里,藏着比片场NG十次还要汹涌的疼,只是被他用惯常的沉静,小心压成了掌纹里的温度。

艾伦忽然往前蹭了半步,运动鞋底在防滑地砖上发出极轻的摩擦声:"哥,你从早上到现在就喝了两杯美式……"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去附近看看给你买点吃的?"

他盯着输液管里沉浮的药滴,喉结在做旧卫衣的领口下滚了滚。拍摄从清晨到黄昏,再连夜赶到医院的这十二个钟头,胃袋早空得像被抽干的海绵,此刻却在她均匀的呼吸声里,迟钝地泛起针扎般的钝痛。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买些清淡的,带过来。”

“好。”艾伦转身离开。

盐水在墨菲管里坠出规律的滴答声,像谁用秒针在空气里画圆。舒凯斜倚着飘窗玻璃,磨砂贴膜将外头的霓虹滤成朦胧光带,落在他搭在窗框的手腕上腕表的夜光指针,正和输液管的晃动保持着同频的微颤。

他看着祁祺的背影在暖黄台灯下缩成沉静的剪影,帽檐压得极低,只能看见握着输液管的指节泛白。那人从艾伦离开后就没换过姿势,连裤缝因久坐而压出的细褶也未曾散去,只有监护仪的绿线在他后颈皮肤上来回扫过,像在丈量这沉默里藏了多少未说出口的温度。

病房的木门又一次被无声推启,带着消毒水特有的清冽气息。一位身着月白大褂的医者款步而入,胸前的银质胸牌在廊灯折射下泛着温润的光,他手中握着的病历夹边角已磨出浅淡的毛边,夹页间还露出几页标注着红笔的检查报告。

他先看向病床边的输液瓶,指尖轻敲瓶壁确认药量,动作轻得像怕惊了空气里的尘埃。随后转向三人时,声音压得很低:"今晚体温可能还会有点波动,这是正常反应。退烧药已经用了,明后天就能稳下来。静养一周就没事了。"

三人连忙起身,纷纷向医生表达谢意。

医生颔首致意,白大褂下摆刚划出转身的弧度,又忽然顿住脚步回过头。他指尖轻叩了下病历夹边缘,补了一句:"沈总特意交代过,我们会把她照顾周全,各位尽管放心。"话音落时,走廊的光斜斜切进病房,在他肩线处镀上道柔和的金边。

空气骤然凝出冰棱般的寂静,连墙上石英钟的秒针走动声都被无限放大。三个人的动作同时僵在半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王瑛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里轰然炸开一片空白,那句"完了,穿帮了"像枚生锈的钉子,狠狠楔进骤然失序的心跳里。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蜷缩,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却浑然未觉。

舒凯眉骨猛地一跳,暗藏的褶皱里瞬间积起阴云。他下意识咬住后槽牙,舌尖尝到铁锈般的涩味——那些精心铺陈的细节、滴水不漏的措辞,此刻全像被戳破的肥皂泡,在医生那句补充里碎成齑粉。指节抵着掌心缓缓收紧,西装袖口蹭过椅把的细响里,他听见自己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碎渣混着没说出口的愠怒,在喉间凝成沉钝的刺痛。

祁祺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了蜷,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滚动。那句"沈总交代"像根淬了冰的细针,穿透消毒水的气味精准刺中他心口,某个隐秘角落瞬间泛起细密的麻痛感。病房的白光照在他微颤的睫毛上,映出眼睑下骤然浮起的青影,仿佛有什么无声的东西正从皮肤下渗出来,在空气里凝成细小的水珠,顺着心跳的节拍,砸在覆着蓝布的病床栏杆上。

"沈总——"

两个字在舌尖滚了滚,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气音。无需更多追问,能在这地界调动特级医疗资源,又恰在刘奕羲病倒时隐在幕后的"沈总",这世上除了沈之骁,再不会有第二个人选。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那人惯用的雪松香,混着消毒水的气味绞成细密的网,将病房里三个人的呼吸都勒得微微发紧。祁祺望着病历夹上模糊的签名栏,那句“沈总交代”像把钥匙,猛地拧开了藏在白大褂褶皱里的真相,让空气中悬浮的尘埃都突然有了指向性,纷纷扬扬聚成那个挺拔的身影。

祁祺依旧维持着坐姿,目光落在床头柜的玻璃水杯上,却像是透过杯壁望进了更深的地方。眼底的光色渐渐沉下去,像暮色漫过平静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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