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森餐厅的灯光如融化的黄油般柔润,墙上的油画在烛火里浮动着暖调的光影,像被赋予了生命的静默陪伴者。祁祺与刘奕羲离去的脚步轻得像两片被风吹走的羽毛,屋里的热闹随他们的背影淡了几分,却渗开一缕自在的松弛感。
舒凯向后陷进皮质椅背,指尖摩挲着那盒被“随意”推过来的点心盒。深棕烫金的包装纸下,隐约透出奶香与焦糖混合的气息。他忽然低笑一声,指节叩了叩盒盖:“若这盒点心真是他亲自挑的——”尾音拖得老长,烛火在他镜片上晃出细碎的光斑,“我倒要直播把它吃得连渣都不剩。”
程宥衡望着他眼中浮动的笑意,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若真说是‘饭后特意备的甜点’,我险些就要信了。”烛火在他腕间的银表上跳跃,映得睫毛下的阴影都带了几分揶揄。
舒凯闻言低笑出声,指腹摩挲着点心盒边缘的烫金纹路:“指不定是沈之骁买给某位编剧老师的,偏巧被他截胡来做人情。”话音未落,他便将盒子轻轻搁在木纹桌面上,盒底与桌面相触时发出一声轻响,混着邻座刀叉碰击餐盘的清脆声,散进暖黄的灯光里。
他向后靠进椅背,语气里添了几分柔软的慨叹:“说起来倒有些奇妙——咱们三个里头,最先在时光里寻到归处的人,竟会是他。”水晶吊灯的光斑落在他微弯的眼角,像碎了一斛星子,将这句感慨酿得愈发清甜。
舒凯指尖摩挲着杯沿,目光落在空了一半的红茶杯上,像是在茶渍里打捞旧时光:“从前他那副模样,整个人都浸在剧本里,身边连只蝴蝶都停不住。谁要是和他提感情,他那双眼睛就跟蒙了层雾似的,半句都接不上。我啊,真以为他要一辈子与角色为伴,做个戏里疯魔、戏外孤清的人呢。”
程宥衡垂眸转动着高脚杯,酒液在杯壁上渗开琥珀色的涟漪。他望向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倒不是他心似铁石,只是他这人骨子里带着刻刀般的认真。若从不动心便罢,一旦动了——”他忽然轻笑一声,烛火在镜片上晃出细碎的光,“便是要把自己整颗心都焐热了,捧到对方跟前,容不得半分敷衍。”
餐厅的留声机里飘出小提琴曲,音符落在两人之间的空处,像给这场对话缀上了一段舒缓的间奏。舒凯望着窗外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忽然觉得那些曾以为坚不可摧的孤绝,终究在某个人的目光里,碎成了满地温柔的星光。
程宥衡听了笑了起来,指尖叩了叩酒杯边缘,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细碎的光斑:“他在戏里演尽了千般人生,从金戈铁马到风花雪月,却独独没演过属于自己的那出。如今好了——”他望向窗外渐浓的暮色,声音里添了几分释然的温柔,“该让生活亲自教他,何为情动,何为心安是归处了。”
烛火在舒凯眼底晃出细碎的光,他忽然偏头打破沉默:“你说……她对祁祺,当真是动了真心么?”话音里裹着半分试探,半分兄长般的审慎。
程宥衡指尖在杯沿敲出轻响,酒液随着动作泛起涟漪,倒映着他微蹙的眉心:“人心本就像雾里的月亮,哪里看得透澈。”他忽然轻笑一声,目光落在窗外摇动的树影上,“不过能让那座万年不化的冰山,眼里淌出春水来——”玻璃杯与桌面相触发出清响,“纵是戏,也该是出唱到地老天荒的大戏了。”
“可不是么,”舒凯指尖摩挲着杯壁,烛火在他镜片上碎成星子,“刘奕羲这样的姑娘,周身像笼着层月光似的干净剔透,任谁瞧着都觉得该是被捧在掌心的人,哪里像会随意与人交心的性子。”
他忽然垂眸盯着杯底晃动的光斑,声音放得更轻:“方才她看祁祺那一眼……哪里是寻常的心动,分明是把整颗心都浸在蜜里化开来的模样。”
程宥衡闻言偏头看他,眉梢扬起抹清浅的笑:“倒是看不出你这般细腻。”
“哪里是细腻,”舒凯自嘲般笑了声,“不过是咱们这位祁先生太过难得。这些年见过太多人对他示好,有明火执仗的热烈,也有暗潮汹涌的克制,可她不同——”他指尖敲了敲桌面,“她的喜欢,像春日溪涧里浮动的月光,既小心翼翼地捧着,又实实在在地亮着。”
程宥衡听了没再接话,只是将酒杯轻轻向他一倾,水晶杯相触时发出清越的声响,混着邻座刀叉轻碰的脆响,散进暖黄的灯光里。
“便祝他们——”
“这一回,终能在时光的渡口,牵紧彼此的手。”
窗外的夜风卷着片落叶掠过玻璃,却带不走室内流淌的暖意。烛火在两人相碰的杯沿上晃了晃,将这句祝福酿成了比酒更醇的期许。
次日恰是骆嘉怡的生辰。
剧组早便知晓这桩喜事,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提议收工后共贺生辰,就连蛋糕与礼物都备得齐全。现场布置虽不繁复,却满溢着暖光与笑影,气球轻晃着撞在奶油色的墙面上,像撒了一把甜津津的星星。
骆嘉怡身着淡蓝纱裙,长发松挽成温柔的弧度,立在蛋糕前时,烛光正从她睫毛上淌过,将笑意酿成了蜂蜜般的清甜。祁祺与沈瓷作为主演,自然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三人轮廓被镁光灯镀上金边,恍若画中走出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