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顺着旋转楼梯渐次消失,串灯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光影如蝶翼颤动。此刻的天台重新浸回静谧,唯余炭火轻响与绵长的呼吸,晚风卷走了多余的喧嚣,将夜色酿成温柔的幕布,妥帖地笼罩住这场未完待续的对话。
晚风掠过天台,卷走最后一点脚步声。刘奕羲望着祁祺眼底流转的笑意,像被抽走丝线的纸鸢,所有佯装的镇定都簌簌坠落。她垂眸望着杯壁凝结的水珠,轻叹里裹着无奈的温柔:"好了,别盯着我笑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她的尾音渐渐消融在晚风里,眸光如受惊的蝶,慌乱地掠过杯沿凝结的水珠、跳动的炭火,却独独不敢停在他身上。这份失措像是春溪漫过堤坝,连耳尖都泛起绯色。
祁祺望着她这副模样,胸腔里溢出一声带着暖意的轻笑,既像叹息又似纵容。原本想打趣的心思,竟被她这慌乱的模样揉成了细碎的星屑,散落在夜色里。他挺直脊背,金属椅背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某种郑重的开场。
"顾涵那边,需要我出面吗?"他的声音低沉而诚恳,带着山岩般的可靠。
刘奕羲猛地抬头,发丝随着动作轻扬,摇头的频率快得如同振翅的蜂鸟:"不用!真的不用!压根就没事,你别。。。。。。"她的恳求里带着倔强,仿佛要把所有风雨都挡在身后。
祁祺看着她紧绷的肩膀,又一次笑了,这次的笑意更像是春日暖阳。他深吸一口气,炭火的温度被晚风带着拂过他的侧脸。开口时,声音比融化的蜜糖还要温柔:"好,都听你的。"
他的目光沉静如深潭,倒映着她的身影,像是在无声诉说——你的边界,就是我永远不会逾越的疆界,这份承诺,比星空更永恒。
话音落进晚风的褶皱里,祁祺不再追问,骨节分明的手指接过她面前的白瓷碗。灯光将他的睫毛染成金色,细碎的影子落在盛着烤鱼的碗沿,他专注地剔除鱼刺,动作轻柔得像在梳理月光。
刘奕羲望着他低垂的眉眼,胸腔里泛起细密的涟漪,像是有羽毛轻轻扫过心间。喉间滚动了两下,她终于轻声开口,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你。。。。。。真的没别的想问?"
竹筷与瓷碗相碰的声响顿了顿,转瞬又恢复规律的节奏。祁祺将挑好刺的鱼肉放进她碗里,升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温柔。他抬眸与她对视,目光澄澈得如同山间未染尘埃的溪:"怎么,是怕我误会你和沈之骁?"
她慌忙错开视线,发梢垂落挡住泛红的耳尖:"我没。。。。。。"
"可你的眼睛在说慌。"祁祺的声音裹着炭火的暖意,漫不经心的话语却精准地戳破了她的伪装,在夜色里漾开一圈圈令人心慌的涟漪。
祁祺的声音裹着晚风的温度,轻柔得像在安抚受惊的蝶。他将竹筷横放在碗沿,金属烤架的微光映着他眼底的温柔,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夜色,直抵她藏在心底的不安。
"小羲,我的生活总被角色与剧本填满,"他垂眸望着跳动的炭火,"或许会错过很多该属于我们的时光。"
晚风掠过天台,串灯轻轻摇晃,将他的影子与她的重叠在一起。"可信任才是羁绊最坚韧的丝线,"他顿了顿,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像在雕琢易碎的月光,"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选择站在你这边。"
这句话尾音未落,他又补上后半句,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也请你相信,我永远值得你托付同样的信任。"
他刻意避开了直白的告白,却让这份心意在克制中愈发浓烈。夜色里浮动的炭火明灭,将他的温柔烘得发烫。
刘奕羲低头搅动碗里的鱼汤,热气模糊了视线。她咬下那口带着温度的鱼肉,鲜香在舌尖散开时,终于轻轻应了声"嗯"。喉间突然泛起酸涩,她别过脸眨了眨眼,不让眼眶里打转的湿润落下来。
"快看!祁祺给奕奕夹菜了!"王瑛子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被点燃的爆竹般雀跃,尾音都带着兴奋的颤意,"刚刚那场对话,气氛紧绷得都能拉出丝来,到底说了什么啊?"
舒凯喉咙发紧,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人几乎要贴到墙面上。两人肩并着肩,手臂紧紧相靠,温热的呼吸在夜色里凝成白雾,却浑然不觉。晚风掠过发梢,将他们的影子重叠在墙上,摇曳得像水中光斑。像是要把这份隐秘的窥探都揉进夜色里。
忽然,舒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手臂相触的地方,是王瑛子柔软的肌肤。他的睫毛猛地颤动,下意识偏过头去,却撞进她眼底跳动的星光。
王瑛子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露台,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奕奕怎么不解释清楚啊。。。。。。她向来嘴笨,真是急死人了。"语气里满是操心,像个守着雏鸟的老母亲,全然不知此刻两人贴近的距离,早已让空气泛起微妙的涟漪。
舒凯望着她专注的侧脸,睫毛在暖光里投下细碎的影,眼底漫开的笑意温柔得能揉碎月光。他抬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掠过耳畔时,顺势轻轻搭在她肩头,那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湖面,不知是安抚她的焦灼,还是在试探心底隐秘的涟漪。
王瑛子浑然不觉肩头的温度,仍盯着露台上的身影喃喃自语:"要不要再添点烛光?那种心形的香薰蜡烛,肯定浪漫。。。。。。"她咬着下唇犹豫片刻,又轻轻摇头,发梢扫过舒凯的手背,"不行不行,万一弄巧成拙,把气氛搞僵了怎么办?"
晚风从露台掠过,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撩起桌角的亚麻餐巾,又任它缓缓回落。昏黄的串灯在风中摇曳,将光影揉碎在瓷盘里。
桌前,两人相对而坐,凉透的鱼肉凝结着油脂,却抵不过眸光里渐渐漫开的暖意。祁祺的目光像月光,温柔地落在刘奕羲泛红的眼角;而她垂眸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笑。
屋内,王瑛子还在喋喋不休地谋划着,肩头落着舒凯试探的温度;露台之上,炭火渐熄,却烧得人心头发烫。夜露沾湿了衣角,晚风裹着烤架的余温,将四人心底未说出口的情愫,都酿成了夜色里最动人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