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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晨光与诗行（第1页）

祁祺的车平稳滑过长安街，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在祁祺紧攥的拳头上。舒凯斜睨着好友绷成直线的下颌，伸手关掉车载音乐：“我说兄弟，你好歹吱个声？刚那场面，换我早醋坛子翻八百回了。”

祁祺喉结动了动，“不过是巧合。”话音未落，舒凯嗤笑一声：“得了吧！你俩在罗马许愿池边的邂逅，修道院回廊里的擦肩，还有剧院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外……这巧合都能写本《偶遇学概论》了，难不成沈之骁也要照本宣科？”

夜风卷着槐花扑进半开的车窗，细碎的花瓣掠过祁祺耳畔，恍惚间又化作罗马许愿池溅起的水珠、修道院长廊漏下的光斑。那些与刘奕羲的相遇片段像被按下循环播放的胶片，在他脑海里一帧帧闪过——原来连命运都偏爱戏剧性，总把心动藏在转角的偶然里。

“发什么呆？”舒凯的声音突然刺破沉默，“看你魂不守舍的，真不担心沈之骁横刀夺爱？”

祁祺指尖摩挲着方向盘，唇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她若是会被别人轻易带走的人，我又何必喜欢？”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带着某种穿透夜色的力量，“我们经历过那么多，若是连这点默契都没有，才是辜负了那些一同走过的时刻。”

舒凯侧目看着好友沉静的侧脸，突然竖起大拇指：“行啊你，这境界都快赶上得道高僧了！”话音未落，他又换上一副嬉皮笑脸，伸手拍了拍祁祺肩膀，“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就算沈之骁有点手段，在你这张貌若潘安的精致小脸面前，还不是得甘拜下风？哪个女人扛得住啊！”

祁祺终于偏过头，毫不留情地丢来一记白眼，转过头继续开车。梧桐树影投在车窗上，斑驳的叶影间，他想起刘奕羲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种充满情愫的眼神，或许正是这份被偏爱的底气，才能让他在汹涌的醋意泛起时，仍能相信，有些心意早已在岁月里生根发芽。

车载仪表盘的幽光映照着祁祺紧绷的下颌，他平稳地将车驶入舒凯家小区。直到目送好友摇摇晃晃走进楼道，引擎声重新划破寂静时，胸腔里那团酸涩才又漫上来。后视镜里的路灯拖成长长的光带，像极了他此刻理不清的思绪。

方向盘在掌心转了个弯，归程的路却显得格外漫长。车载香薰散着若有似无的雪松气息，祁祺的目光不时扫过手机支架——锁屏界面的时间跳了又跳，后排座位上还留着舒凯随手丢的薄荷糖纸，皱巴巴的边角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副驾空荡荡的，仿佛还残留着刘奕羲上次坐过时的温度，他不自觉握紧方向盘，喉结滚动着咽下满腔酸涩。

推开门时，玄关感应灯亮起的瞬间，他终于在沙发上坐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手机在掌心反复翻转。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无数次打开与刘奕羲的聊天框，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想询问她与沈之骁共进晚餐的缘由，又怕自己的追问显得狭隘小气。斟酌再三，最终只发出一句：“小羲，明天见，晚安。”发送的瞬间，他仿佛看见那些未说出口的疑问与不安，随着电波消散在夜色中。

而另一边，刘奕羲坐在沙发上，目光紧紧盯着手机屏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原本以为会等来祁祺的质问，可只等到这么一条平淡的晚安。她咬着下唇，心里满是忐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两人之间。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删了又敲，犹豫许久，才终于回复：“明天见，晚安。”短短几个字，却承载着她的纠结与担忧，像是想要提醒祁祺不要多想，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一切如常。

祁祺几乎是秒回般看到了消息，看着屏幕上那行熟悉的字，仿佛能透过文字看见刘奕羲认真打字的模样。一瞬间，所有的醋意与不安都烟消云散，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整个人像被点亮的星星，满心满眼都是欢喜。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走进浴室，满心期待着明天的清晨，想着要早早出发，去接他心心念念的小羲，开启崭新又甜蜜的一天。

周日清晨，阳光穿过叶隙，在老式居民楼的墙面上投下斑驳光影。一辆黑色轿车悄然停在刘奕羲家楼下的梧桐树荫里，车身隐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中，只露出低调的轮廓。

祁祺半倚在驾驶座上，浅柠檬色的亚麻衬衫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最上方两颗纽扣随意解开，露出里面乳白的圆领背心，衬得脖颈愈发修长。同色系的薄荷绿亚麻长裤随意垂落在踝间，露出一双简约的白色板鞋。他戴着一副玳瑁色墨镜，镜片后的眸子始终专注地望着楼道口，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晨光透过车窗，照亮他蓬松的黑发，发梢微微翘起，透着未经雕琢的自然感。细碎的光斑落在他微敞的领口处，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腕间的银色细链若隐若现，与身上柔和的暖色调形成奇妙的反差。当风吹动树叶的阴影掠过他的脸庞，那抹藏在墨镜后的笑意，像是融化的蜜糖，将整个车厢都浸染得温暖而明亮。楼下遛弯的老人推着婴儿车经过，只随意扫了眼这辆低调的车，全然不知车内藏着个能让万千少女心动的大明星，正满心期待地等着他最重要的人出现。

楼上的刘奕羲跪坐在铺着碎花床单的飘窗上，晨光透过纱帘在她手背镀上一层柔光。梳妆台上瓶瓶罐罐折射着细碎光斑，她指尖摩挲过一排口红，最终停在那支蜜桃色唇釉上。

衣柜门大敞着，奶油色雪纺衬衫垂在衣架上，荷叶边领口随着穿堂风轻轻颤动。薄荷绿高腰伞裙被平铺在床上，柔软的褶皱像一汪春水。她将柠檬黄丝带系成蝴蝶结别进发间，对着镜子调整珍珠耳钉的角度，耳际闪烁的微光映着她眼底的期待。

香水瓶在掌心转了个圈，柑橘调的果香味瞬间弥漫开来。踮脚取下杏色玛丽珍鞋时，脚踝处的珍珠装饰与耳钉遥相呼应。当最后一个蝴蝶结系好，她扶着衣柜轻轻转了个身，裙摆扬起的弧度刚好与窗外摇曳的梧桐叶重叠，褪去少女的青涩，这份精心装扮里藏着成熟女性独有的温柔与巧思，仿佛从一开始就写好了与某人不谋而合的默契。

裙摆缓缓落下时，刘奕羲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本《风起之路》。靛蓝色的烫金书脊在晨光中泛着微光，正是她倾注三年心血完成的小说原稿——如今即将被改编成电影。

她走过去拿起书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封面上凸起的花纹。酒后的记忆像被揉碎的月光，朦胧而零散，全然不记得自己曾在扉页写下满纸心绪。将书轻轻塞进手提包时，硬壳封面与内衬摩擦出细微声响，仿佛是心跳漏拍的节奏。临出门前，刘奕羲对着玄关镜子调整柠檬黄丝带的角度，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手。金属的凉意从指尖传来，门外的晨光裹挟着初夏的风涌进来，吹起她鬓边碎发。

而此刻胸腔里跳动的，是期待，是忐忑，更是对未知的隐秘雀跃。她推开房门，晨光倾泻而入，当她走向楼下那辆黑色轿车时，命运早已将故事的下一章，叠进了这个蝉鸣初起的清晨。

祁祺远远望见楼道口那抹薄荷绿的身影，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他摘下墨镜随手丢进车内，迎着晨光大步走去，浅柠檬色衬衫在风中扬起衣角，银色细链随着步伐在锁骨处若隐若现。刘奕羲垂眸整理裙摆的刹那，发间柠檬黄丝带与他衬衫颜色撞了个满怀，两人同时顿住，目光相撞的瞬间，空气里仿佛炸开了串细碎的烟花。

在刘奕羲眼中，祁祺周身仿佛镀着层柔光。蓬松黑发被晨露浸得微润，黑曜石般的眸子盛满笑意，挺直的鼻梁与微微上扬的唇角勾勒出完美弧度，整个人如同从油画里走出的少年，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洒在他肩头，连衣角都带着暖意。

而祁祺望着眼前的刘奕羲，呼吸都不自觉放轻。奶油色雪纺衬衫将她衬得愈发温柔，荷叶边领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薄荷绿伞裙下露出纤细的脚踝，杏色玛丽珍鞋上的珍珠装饰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她耳际的珍珠耳钉与发间柠檬黄丝带相映成趣，眼底流转的羞涩与期待，恰似春日里最恬静的微风，轻轻拂过他的心尖。

忽然，刘奕羲的目光撞上他鬓角跳跃的光斑——才惊觉这位顶流明星竟连墨镜都没戴，毫不设防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的指尖瞬间绷直，一边伸手抵住祁祺的肩头往后推，一边急促道："快回车里！"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慌乱的节奏，却被对方突然扣住手腕的力道带得踉跄。

祁祺低头望着她骤然睁大的眼睛，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他反握住那只微凉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布料烫在她腕骨上，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转身迈向座驾。晨光照亮他上扬的唇角，连睫毛都镀着金边："怕什么？"话音未落，他已经利落地拉开副驾驶车门，温柔却不容置喙地将她护进车内。

引擎发动的嗡鸣中，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侧脸线条被晨光雕刻出清晰轮廓。他偏头望向副驾，镜片后的眸光像是融化的琥珀，仿佛整个初夏的炽热阳光，都化作了此刻眼底流转的笑意。

祁祺俯身扣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时，忽然轻笑出声："小羲今天好美，像《看不见的城市》里说的，每座城市都是欲望编织的梦境，而你是所有诗行里最灵动的韵脚。"刘奕羲指尖还停在车门把手上，听到熟悉的书名，脸颊泛起涟漪般的红晕。她转头望着对方专注发动引擎的侧影，晨光在他睫毛投下细密的影，忽然想起那本《树上的男爵》，轻声回应："你才像书里走出来的骑士，当一个人能与风并肩，连孤独都成了王冠。"

话音落下的刹那，祁祺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后侧过脸来。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眼底同时漫开笑意，像两簇温柔的小火苗，在晨光里轻轻摇曳。这默契的对视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却又在发动机的嗡鸣声中悄然消散，化作彼此心照不宣的甜蜜。

引擎声裹着细碎蝉鸣涌进车厢，祁祺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处泛着淡淡的冷白。车载香薰散出雪松与琥珀的气息，与刘奕羲发间若有似无的柑橘香在暖融融的晨光里缠绵交织。她轻倚在副驾驶座上，发梢的柠檬黄丝带被风掀起又落下，扫过珍珠耳钉时，折射出细碎的光。

车子驶过铺满梧桐叶的街道，光影在挡风玻璃上流转成诗。祁祺偶尔转动方向盘的手腕，带动银色细链轻轻晃荡，发出清浅的脆响。刘奕羲托腮望向窗外，数着路边掠过的老式信箱，余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他专注开车的侧脸上。他下颌的线条被阳光勾勒得愈发俊朗，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随着目光移动而微微颤动。

当红灯亮起，祁祺伸手调低了电台音量。钢琴曲戛然而止的间隙，两人同时偏头，呼吸在咫尺间缠绕。刘奕羲颈间珍珠耳钉微微摇晃，映着祁祺眼中跳跃的笑意；而祁祺也注意到她唇上蜜桃色的唇釉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仿佛藏着整个盛夏的温柔。绿灯亮起的提示音惊破凝滞的空气，祁祺轻笑一声重新握稳方向盘，轮胎碾过落叶的沙沙声，恰好盖住了两人同步加快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