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然此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周至意的话高兴地回道:“那我们能出去了吗?”
空气寂静了大概几秒钟,周至意浇了一盆冷水说:“还不能,这只是一个镜中镜,就像我们并不在这个幻境中,她也不在。”
沈悠然问:“那她怎么出去呢?”
周至意回答说:“朱夫人是拘魂镜的前任器主,神物滴血认主。赵月寒是她的血脉,应该会有所反应。”
果不其然,只见赵月寒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四周场景似走马灯一样转换。
曲南山灵气丰盈、植被繁茂,山脚处正有两队人马在刀尖相向。
朱倾妍腹背受敌,她冷眼看着周围的人。这里的人有跟随了她十几年的旧人、有她最近提拔的新人、还有更多的是与她无冤无仇的陌生人,可是此时此地,他们都站在她的对面将要治她于死地。
她不由得冷笑出声,内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明过。
朱倾妍开口说:“赵之明,我们少年夫妻怎么走到了这般田地?”
一身玄衣的赵之明站在不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良久他说:“倾妍,你不该在这个位置上。”
修仙之路漫漫,赵之明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模样,他有一双讨得她欢心的眼睛,阿月和他长得如出一辙,可是她怎么没发现这双眼睛在这么多年里早就变得凉薄了呢,再也不见年少时望向她的欢喜。
“赵之明,我如今也是淇夏城的城主,你这样对我不怕被众修士讨伐吗?”
朱倾妍像是被困绝境的斗兽,朱雀在她身后发出悲伤的啼叫。赵之明的声音穿过寂静的旷地,显露出无比的狠绝:他谋划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难得的机会,只要朱倾妍身死,他就能立刻收拢淇夏城所有的势力,此行必定成功!
赵之明眯着眼看着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女人,说出的话却像寒冰一样刺骨:“倾妍,你还是这么天真。我既然敢动手就已经做了全足的准备。”
“你真的以为淇夏城还会有人拥护你吗?”
“这么多年,你独揽淇夏城大大小小事宜,怎么没有发现他们早已对你不满了呢?”
他每说一句,就向朱倾妍靠近一步,最后一句几乎是贴在她的耳边说出来。
“倾妍,你怎么没有发现赤子之心早已被权欲之心所取代?”
话音落地,朱倾妍大笑起来,久久不能平息。
赵之明猜测她可能是被刺激狠了,举止也变得疯癫起来。可是赵之明不敢掉以轻心,紧紧皱起眉头防备她的后手:朱倾妍积威甚重,必须小心应对。
朱倾妍是真心觉得好笑,把心声也一通说了出来:“赵之明,我当你有什么手段。不过是你的狼子野心,还假借权利之名,真是窝囊。”
“我与你夫妻二十载,竟没想到你变得如今这副模样,只敢在暗地里行魑魅魍魉之术,真是连你年轻时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朱倾妍回头看着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渗透了这般地步,饶她平时潇洒坦荡,此时也觉得寒意刺骨、凉意浸心。
“诸位修士,我朱倾妍位列一十三洲一城之主,在此郑重承诺诸位,若此行顺利他赵之明许下的高官厚禄,我必定双倍奉上。”
不知道是什么字眼刺激到了赵之明,他拔出剑刺向了身前那道熟悉的背影。
赵月寒附身在那枚半圆形的浪花玉佩中,前一秒还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下一秒被闪现的寒光召回了现实,来不及思索她凭借着本能惊恐地喊道:“娘亲,小心身后。”
朱倾妍听不见赵月寒的声音,但是她对赵之明早有防备,转身躲闪,却还是被他划破了一侧的手臂。
朱倾妍嘴角划过一丝苦笑,明白过来赵之明一直在隐藏实力,怕是早就计划暗害她的这一天了吧。
“你们都是背信弃义、十恶不赦之徒,真还盼着嫉恶如仇的朱夫人能容得下你们?”
赵之明打量着剑锋上鲜红的血液,神色越发痴狂,压抑的渴望、执念此时全部释放,几欲成魔。
战况成了一边倒的趋势,朱雀不断喷出烈焰,华美的羽毛支零破碎。
众多修士围剿,拥护朱倾妍的人一个个倒下,然后在大火中消失不见。她提起剑,握紧了腰间的玉佩,不顾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此时还剩下最后一点信念在支撑着她:阿月还在等她,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留在这个恶魔身边。
沈悠然听到玉佩中传来赵月寒嘶哑的哭喊,不知觉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滴。
周至意飘到她身前,想要挡住她的视线,说:“哭多了容易损伤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