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剑回鞘,云父郑重的将它交还到云修泽手中,对他说道。
“用剑之人,剑即半身,你为它赋名禇闲,我与你母亲亦希望你行事从容有度,收放自如,心境旷达,永不为心魔所累。”
云修泽双手恭敬接过。
“承父所愿,继母所望,子竹知晓了。”
他双臂平举,手腕翻转,以手背承剑,又从两端向剑中汇去,双手交叠,将额头贴向剑鞘,恭敬叩首,三拜过后,方为礼成。
云父看了眼院墙外的天空,叹了口气。
“记得去看看你们母亲。”
云修泽顿了一下,轻声应是。
待到观礼的宾客散去,云修泽一把拉住了想要偷溜的云修云的后衣领,慈眉善目的问他想到哪里去。
云修云一脸正气凛然。
“当然是去练剑!”
他眼珠子左转右转,哪里都看看,就是不去看自家大哥的笑脸,但不过一会儿他就败下阵来,连连投降,乖乖的和云修泽一起去找母亲。
兄弟两人找了一些母亲常去的地方,都没能见到她,只得拉住一个路过的女使询问,在得知母亲午后去了后山的竹林后,就一同去往了后山。
后山的竹子密密丛丛,绿意盎然,现下又正好是它的季节,下过雨后,竹笋也冒出尖来,用不了多久就能长成新竹,林中有淡淡的雾气,整片竹林安静到能听到竹叶掉落的细微声响。
云修泽年幼时曾被母亲扔进竹林和师傅鸣音修行,无法修成就不许出来,年幼的他忍受不了这无边的寂静,却也在这里学到了常人一生也许都无法企及的轻功,对这片寂静的竹林是惧之切,也爱之深。
竹林深深,身为云家自己的后院,当然也设有阻止外人进入的阵法,他左两步,右三步的走,云修云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他与大哥不同,他的出生本是意料之外,父母也没有对他寄予太大的希望,因此他不曾像大哥一样长年呆在在这里修行,甚至有些陌生。
他打量着四周长得差不多的竹子,没注意到云修泽已经停下,结结实实就闷头撞了上去,云修泽回头看他一眼,他吃痛的捂着撞疼的鼻尖揉按,对上大哥的眼神,却敢怒不敢言,心里骂骂咧咧的从云修泽背后探出头去。
然后看到了娘亲的惊艳亮相。
只见一个绰约多姿,弯眉淡目的青衣美人怀抱莲蓬与开得正好的荷花向他们走来。
她从林深处来,所过之处,竹林为她让路,一个晃眼间,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好似幻境一般。
能让竹林为之让路,她自然不是普通人,甚至于,她都不是人。
云修泽看着被岁月偏爱的母亲,她名为禾筠,是天生地养的天竹,天生灵物少之又少,非人非妖,很多年前,若不是他们一脉献祭天道,以平人妖之战,恐怕也不会因为心生执念,想要重振天竹一脉,而燃烧精血与灵力,竭力诞下他,又给了他一个深沉压抑的童年。
云修泽敛眸,看着弟弟乐颠颠地凑上去喊了一声娘亲,又傻呵呵的问她哪里来的莲蓬与荷花。
提起这个,她显得十分高兴,拿着荷花在云修云身上比了两下,又拉着他想让他接鸣音的活,继续催生荷花,想用荷花给他做一身衣裙。
云修云是云母放下执念后,与云父愈加恩爱,意外所得的孩子,只是一直可惜他不是个女孩,只能在他年幼时,不断地给他穿女孩的衣裙,扎女孩的发髻,用来弥补一二。
云父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他长大,意识到男孩子不应该穿女孩子的衣裙后,就说什么都不肯再穿,甚至调侃一句都会惹他炸毛,慢慢的云父和云修泽就不再提了,只有云母还弃而不舍给他做衣服。
瞥见云修云欲哭无泪的表情,云修泽耸了耸肩,看吧,虽然竹林里有不小的湖泊,但他就不太想知道四月哪里来的盛开的荷花。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但云修云在母亲这里似乎从小到大都是吃一堑又接着吃一堑,平时绕着走,见到了又乐此不疲地往上凑,不是被抓去穿新做的衣裙,就是被拉去当苦力。
弟弟不争气,大哥叹气。
云修泽走上前去解救即将被抓走的弟弟,他拱手行礼,喊道。
“母亲。”
云母这才看向他,她的双眸盛着秋水般的温柔,云修泽望见了年幼时最渴望的东西,一时间有些语塞。
嘴唇合上又张开,轻声说道。
“母亲,我已及冠,恐怕不日就将入世历练,父亲叮嘱,此行青玉将随我同去,寻找镜双子的地图和藏处,特来与母亲辞行。”
云母露出担忧的神色,将手轻轻覆上云修泽的脸颊。
“镜双子我虽未见过,却久闻他们的盛名,他们行事乖张,从不走寻常路,树敌无数,又偏偏武力高强,叫人无可奈何,想来他们藏宝之处也不会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你们父亲给你的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任务,只怕凶险万分,兄弟二人同去也好,记得一定要相互扶持,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