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的纸片边缘在血光中软化、贴合。断臂处,原本撕裂的痕迹迅速弥合,被血线染成一道暗红的“疤痕”,最终凝固,与纸人身躯融为一体。
温招收回手,指腹的血口已然消失,只余下一点微不可察的痕迹。
她拈起修复好的纸人,放在眼前审视。
纸人那条断臂重新长了出来,虽然多了一道暗红的疤痕,但活动如常。它试探性地屈伸了一下新的纸臂,动作灵活,再无滞涩。两点红光骤然爆亮,如同充饱了电,在温招指尖耀武扬威般闪烁起来。
温招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好了……别委屈了。”她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情绪,“下次若再遇见他…”她顿了顿,指尖轻轻弹了一下纸人那点着红光的头颅,“…绕开走你,绕不开就回来找我,我去帮你教训他。”
纸人红光闪烁,像是听懂了,又像是纯粹的能量充盈。它用修复好的纸臂,报复性地、轻轻地撞了一下温招拈着它的手指,这才心满意足地安静下来,红光稳定,一副满血复活的嚣张模样。
温招看着掌心红光嚣张、一副“老子又行了”架势的小纸人,轻轻在它那道暗红疤痕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那疤痕是她的血凝成,带着她的气息。
纸人安静下来,红光稳定,像个等待指令的士兵。
“总不能一直叫你‘喂’。”温招的声音在空寂的殿内响起,没什么情绪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既是我点化的……”
温招的目光掠过纸人那道暗红疤痕,掠过它嚣张的红光,思绪却飘向了司天监那张总带着点欠揍神情的脸。既然这小东西和阮时逢如此“有缘”……
“唤你春春可好?”她声音平淡,仿佛随口一提。
纸人:“……?”
它头颅的两点红光骤然凝滞,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名字砸懵了。红光僵硬地闪烁了两下,透出一股难以置信的茫然。
温招仿佛没看见它的反应,指尖点了点它的小脑袋,语气依旧平淡:“好了,春春。去玩吧。”
纸人终于反应过来。
它猛地从温招掌心弹起来。两点红光瞬间爆亮,激烈闪烁,几乎要跳出纸片头颅。那条带着暗红疤痕的纸臂愤怒地挥舞着,指向温招,又指向窗外司天监的方向,整个纸躯都在表达无声的、强烈的抗议:
不!要!和!那!个!混!蛋!扯!上!关!系!
它甚至试图用那条新生的、带着温招血痕的胳膊去拍打她的手指,动作激烈得几乎要把自己再次晃散架。
温招面无表情,任由它在指尖蹦跶。等它抗议得红光都开始不稳,她才伸出食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按在它激烈闪烁的“额头”上。
红光被强行压回稳定状态。
“就这么定了。”温招收回手,语气毫无波澜,“春春。”
纸人或者说新得名“春春”的小东西,僵在她掌心,红光幽幽地“瞪”着她,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悲愤。
温招指尖点了点它的小脑袋,补充道:“你还会古诗呢……小春春,没看出来啊,文化人啊。”
温招指尖点在春春的小脑袋上,那句“小春春”说得平淡,却像根小刺,精准扎在纸人那点可怜的自尊上。
春春的红光猛地一滞,随即爆发出更激烈的闪烁!那条暗红疤痕的纸臂疯狂挥舞,几乎要在空中划出火星!无声的呐喊在红光里炸开:
谁!要!叫!春!春!
它整个纸躯气得簌簌发抖,红光乱跳,一副随时要自燃以明志的架势。
温招看着它这气急败坏的模样,清冷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乎看不见的促狭。她唇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抬了一下,瞬间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