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耳根发烫,喉结动了动,一句辩解的话也挤不出来,恨不能一头撞死自己算了。
怕真的他恼了,孟薇又笑着哄他:“灵光禅院离我家不远,殿下接我还得绕路,咱们还是约在禅院见吧?其实殿下不去,我一个人去真是没意思。”
萧远就知道,看看,她惯会哄人高兴,这最后一句话又是她故意说来哄他的。
可是他偏偏信了,因她一句话,便心尖发软。
翌日早晨,孟薇出门赴约,途中路过一家书肆。
有个叫杜子路的年轻书生正在看书,抬眼看见她,慌忙追出店外唤她:“孟姑娘,近来纸摊的生意可好?”
孟薇怔愣回头,并不认得他,猜是纸摊主顾,欠身回礼:“公子好,小本经营,尚可罢了。”
这人冒冒失失的,孟薇心里警惕,又不愿萧远久等。
她客气地笑道:“我有要事在身。”
按说这话很明显是作别。
杜子路却好像没听见,倒向她拱手自荐起来:“小生叫杜子路,唐突孟姑娘了。小生常在姑娘的纸摊上买麻纸,曾见过姑娘一回。”
孟薇心里无奈,只好笑着应下:“嗯,杜公子好。”
这回连阿橙都暗自撇嘴,可孟薇刚要再和他作别。
杜子路又指着前路,自顾自道:“孟姑娘是去禅院上香吧?真是巧,小生约了慧善师傅喝茶讲经,正打算过去,刚好可以同姑娘一起走。”
开门做生意,孟薇见过许多买麻纸的客人,这样自说自话的却是头一个。
阿橙偷偷扯了扯她衣袖,说什么笑话?男女有别呢,她家姑娘只待纪王特别一些,也不是见了谁都逢迎。
孟薇轻轻摇头,笑道:“恐怕不方便,还是我先行,杜公子自便吧。”
听话听音,再听不出她婉拒,便是傻子了。杜子路讨了没趣,只好拱手作别。
孟薇和阿橙快步走远。
天上却忽然下起雨来。
微凉的雨点落在孟薇额头,好在出门时带了油纸伞,拿出伞,她和阿橙各撑一把。
这时雨点还小,街上的小贩们纷纷收了摊,跑去屋檐下躲雨。
孟薇走在雨中,急着赶路。
阿橙小声嘟哝:“姑娘,那人真好笑,说话也不过过脑子。孤男寡女的,谁跟他一路啊?”
她话音刚落,身后有人喊道:“孟姑娘留步!等等我。”
杜子路两手遮住头顶追上来,杵在孟薇跟前:“这天真不巧,下雨了,恐怕得和姑娘走一程。”
孟薇心里叹口气,婉拒的话对这人说了也没用的,她只好点头应下。
杜子路笑起来,伸手便要接过孟薇的伞:“这伞重,我来撑。”
孟薇赶紧后退一步,客气道:“伞太小,还是我与丫鬟共用,杜公子自己撑伞更好。”
阿橙偷偷白了他一眼,躲进孟薇伞下,把多出来的伞递予他:“喏。”
杜子路尴尬笑笑,接过伞,可那眼睛却还盯着孟薇。
气得阿橙拿眼睛瞪他:“杜公子眼睛看哪里呢?路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