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薇和汤蕊撑着油纸伞,站在远离拥挤人群的地方,等孟良陪冯敬持近前去看榜单。
汤蕊看着眉开眼笑的余仕春,皱眉:“莹莹,这无赖不会中了三甲吧?他还没冯大哥厉害,既是他中了,那冯大哥一定能中鼎甲。”
孟薇无法作答,心里颇不是滋味。
萧远告诉她余家和其他行贿者,拢共孝敬了太子万余银两,冯敬持根本争不过他们。
她们说话的时候,孟良和冯敬持已经挤进嘈杂的人群里。
冯敬持身形魁梧,在人群里也很显眼。
远远地,孟薇就看见他看完了榜单,脸上露出茫茫然的神情。
大抵是没中的。孟薇无奈又可气。
这时,一道妇人的声音传来:“哟。我道是谁这么眼熟,原来是孟府二姑娘呀。”
孟薇循声回头,看见说话的人是余仕春的母亲。
见她看过来了,余夫人又道:“你这副皮相生得倒是标志,人算却不如天算,上回你父母拒了我儿的提亲,今日却是我儿高中武状元。”
自打孟府拒了亲事,余夫人便一直耿耿于怀,今日终于逮着机会。
她憋了好一阵子的气,就等着今日孟薇又悔又恼地向她讨饶。
余家父子不是好人,孟薇是知道的,原本她还存着一丝希望,以为余夫人会稍微好些,今日见识她言行。
孟薇也不恼,,索性不拿她当正经长辈,全当没看见她罢了。
余夫人的心思落了空,更加不满,提高了声音急急道:“古人说得好,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我看这话反过来说也对,有福之地也不迎无福之人。所有咱们余家,也不欢迎没福气的媳妇!”
余仕春看完榜单回来和双亲报信,听见他母亲骂孟薇。
约莫觉得母亲在理,他干脆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正想补两句奚落孟薇的话时。
人群外有马蹄声传来,本来不吭声的余员外急哄哄地叫母子两个快住嘴。
他可不会好心劝架。
孟薇抬眼张望,就听见马儿嘶鸣,几匹快马自远处飞奔而来。
马背上的将士都身着铠甲,待他们勒马停蹄,孟薇看清正中间领头的武将可不就是萧远吗。
萧远一身威武的明光铠,身姿挺拔气势刚健,甲胄上还蒙着微凉的雨珠。
他是直接从练兵场过来的,自他出现,众人目光便都汇聚在他身上。
萧远眉目里凝着肃杀之气,在人群中搜寻着谁,直到看见孟薇时,那双眼睛才稍微温和些。
可等他看见小姑娘身旁的余仕春,那眼神落在此人身上,又像是刀刮一样冷厉。
萧远握紧缰绳的手紧了紧,对同来的武将说了些什么。
这武将生的又黑又壮,一脸杀气,翻身下马便朝着余仕春的方向奔去。嗓门很大地喝道:“汝可是武状元余仕春?”
余仕春不知犯了何事,吓得忙拱手称是。
跟萧远一道来的,还有宫里的赵公公,此时也下马过来,高声道:“武状元,领旨吧。传陛下口谕,自入秋以来,敌军频频侵犯边塞滋扰边民,今令新科武状元随纪王一道练兵,不日出师御敌,钦此。”
赵公公话音刚落,那声音如雷的武将便对余仕春一拱手:“武状元,请吧!”
“等等,这是做什么?”余夫人忙把自家儿子护在身后,她原以为买个武状元的名头便可在京城补个肥缺,捞些富贵,没成想还要上阵搏命。
余夫人对赵公公福了福身:“公公,我儿才中状元,怎么就要去练兵?这是要去打仗了吗?我们府上没听说过呀。”太子分明许诺不用上阵打仗的。
眼见这是桩没赏银的活,赵公公语气不冷不热:“这位想必是余夫人吧?我只奉命行事,其余概不知晓,还请夫人莫要为难我。”
萧远是战功赫赫的皇子,却被陛下授意,要他亲自来接一个初出茅庐的新科武状元,有意打他脸面。
没成想,余仕春听见要他上战场倒先被吓破了胆,躲在他母亲身后不知所措。
周围落榜的考生们见状,忍不住嗤笑他。
其中有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更是直接冲他嚷道:“这点胆量也配当武状元?咱们上场比一比,我能打十个你!”
萧远站在细雨里,拂一眼慌神的余仕春,怎么看都觉得此人站在孟薇身边甚是碍眼。
蠢材,太子的许诺也能信?京城肥缺都被豪门士族把持,怎么可能轮到他们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