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落在一对年轻夫妇的身上,他们抱着一个小娃娃,在挑选货郎卖的拨浪鼓。
不多时,年轻的父亲挑好了一只红色的拨浪鼓,右手转动鼓柄,逗弄奶娃娃。
响亮的咚咚声逗得奶娃娃手舞足蹈,小家伙露出两枚乳牙,咿咿呀呀地笑个不停。
灼热的烈日烤得萧远心烦意乱。
他从来没有得过陛下的喜爱,一天也没有过,就连称呼一声父皇也不被允许,记忆里关于陛下的只有冷眼和巴掌。
萧远盯着地面,心里冷笑,对了,还有罚跪啊,他差点忘了。
他垂眸,正欲转身不看那一家三口,忽然听见一道声音冲他喊道:“三郎!”
一辆红帏马车驶来,车里的少年打起帘子呼唤他。
萧远循声回头。
马车缓缓停在他面前,宁王步下马车,眉眼与萧远有几分相似,笑容却比他明朗温和。
宁王笑着开口:“三郎,正好在这里碰见你,今日重阳节,不如来我府上一起庆祝,咱们几人小酌一杯可好?”
萧远没兴致同他周旋,正打算婉言谢拒,就见马车上又走下一个少女。
康如意鬓间斜戴一朵粉色的贡菊,走到萧远跟前时,福了福身:“纪王殿下万福。”
萧远面无表情,微微颔首。
康如意心里委屈,都是一个爹生的,纪王却生得形容秀美,别说在众皇子里,就是放在整个京城,她也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郎君。
她心里不高兴,她爹可是最得陛下信任的左仆射,多少人想巴结她都来不及,连宁王也对她非同一般,唯独这个人,总是冷冰冰地不理她。
另一边,孟薇已经买好丝线,回过头乍一眼看见宁王和康如意,脸色霎时苍白。
阿橙见她不走,奇怪道:“公子,怎么了?”
孟薇回过神来,她绝不能叫宁王看见自己。
她赶紧拉着阿橙躲到货郎身后的街道,恰好让那货郎和一群娃娃挡住她吓到惨白的脸。
孟薇蹲在地上假装看蚂蚁,强压着慌乱,小声嘱咐阿橙:“你快快挡着我,千万别叫对面白衣服那人看见我,你也莫看他,免得招惹他留意。”
阿橙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更不明白自家姑娘为什么怕那个笑容和善的小郎君,但是姑娘吩咐了,她就照办。
马路对面,宁王没留意到孟薇,正笑着劝说萧远:“三郎,我刚同如意赏菊回来,这会正要回府,同我一道回去聚一聚吧,咱们兄弟好久没坐在一起吃顿饭了。”
康如意想了想,也劝道:“纪王,一起来吧,我带了上好的黄花酒,这可是别人专门从西域带来送给我爹的。”
街上有个大娘挎着竹篮沿街叫卖山茱萸,刚好路过他们身旁,今日是重阳节,便有几个妇人牵着孩子过来问价钱。
萧远余光瞥见孟薇偷偷摸摸躲起来,原本寡言少语的他唇角弯起一抹笑意,戏谑道:“改日吧,今日佳节,二哥应当与佳人共饮才是,我就不去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话落,他笑着看了康如意一眼。
他难得会像今日这般说些玩笑话,康如意脸颊染上红晕,又羞又恼。
宁王倒是笑起来:“既如此,那可约好了,咱们下回一定聚一聚。”
宁王刚要回马车里。
康如意偏头看见货郎,觉得好玩,对宁王撒娇:“殿下,那人挑的担子里摆了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咱们去看一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