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那句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莫名抖了一下。
梦里,我被乌合卓捉住之后,其实并没有机会死,手脚被绑了,下巴被卸掉,想寻死都没有办法。
我不知李淳是否和我情况相似,但我实在不想同情他,他是咎由自取。
我压下满心不安,问父皇打算如何处置。
父皇无奈的垂眸,浑身上下失了力气。
他已经没了二弟,三弟如今只有十岁,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稍稍机灵点的四弟年仅七岁……
而这几年,父皇明显的老了。
我陪着父皇坐在地上,将脑袋靠在他肩上,静静的陪着他。
良久,父皇长叹一声,「拂云,你若是男儿该多好……」
我心中酸涩,喉头发涨。
我能听得出来,父皇并非嫌弃我是女子,他宠我,爱我,比儿子更甚。
若我是嫡长子,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他可以直接让我做太子,不需要犹豫,不需要考量。
他是真的觉得我不错!
可惜啊,我是女子……
我轻声道,「父皇,您不必担忧,您春秋鼎盛,福寿无疆,将来定会有一个如仁宗,文帝那般雄才伟略的儿子,您的福报在后头呢。」
父皇扯动唇角勉强笑了一下,旋即又是长长的沉默。
等我离开宫廷,父皇下了旨意:射杀李淳。
一队轻骑从我车边掠过,我目送他们远去边疆,只觉得世事沧桑……
等消息的日子最是难过。
万幸来得是好消息:父皇的折子尚未送达边疆,边疆的折子已到了京城。
折子中说,程肃率了一支轻骑埋伏了两日,在夜色掩盖下突袭了乌合卓,救了李淳,如今已带着李淳回京了。
我闻知消息,一颗心大起大落。
万幸李淳被程肃救了,不然,这必是载入史册的耻辱。
可又满心的愤懑,李淳该死,他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死在战场上?
我无法怪程肃,因为李淳的身份,程肃不得不救,不然乌合卓会持续骚然边境,边境永远不得安宁。
可救了,又如同吃了一只苍蝇,恶心的不上不下。
那一刻,我深深的感受到,命运如同一个环,似乎怎么挣扎都像在原地打转……
程肃回京,父皇亲率百官去城门迎接,这是给凯旋而归的将军最高的礼遇。
百姓夹道欢迎,无数鲜花扔在程肃马前,还有大胆的姑娘将自己的帕子往程肃身上扔,程肃不动声色的将帕子拂下去。
我看到这一幕,有点生气,又有点满意。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波动,我微微垂眸,默念了几遍《清静经》……
程肃在城墙上扫视一圈,目光如炬的找到我,他启齿露笑,扬了扬手中一个信封。
我定睛一瞧,旋即红了脸。
那是我写给他的信……
他竟随身带着,还在众人面前张扬出来。
「……」
真傻!
我咬唇扭过头去不看他,目光落在了程肃身后的一匹马上。
那马上坐着面容枯槁,畏畏缩缩的李淳,他一双眸子如做贼,让人看到就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