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愧疚愈盛,问他:"那你这阵子可都布置好了?不用同我说,我最近被定钧那边盯得太紧,你、你自己保重便好——你不就是想借分魂一用么?凡事留一线,未必没有转机……而且你也说了凤师姐身上有天命,何必和她硬碰硬?用了便是渡过劫了吧?"
洛水想起天玄上碰到的人与事,又生出另一种惭愧,虽然暗唾自己没良心,可还是在絮絮叨叨地嘱咐他小心。
公子安安静静地听着,虽然面色半分变化也没有,可洛水能清楚觉出,他的心情到底还是好了些。
待得说完,她眼巴巴地看着他,大着胆子说出最后一句。
她说:"不过,上回你已经和我说好了,这争剑的事确实已经与我没关系了吧?"
公子听得又笑了起来,瞧着不大像是生气,更像是无奈。
他说:"说什么保重不保重的?听着倒想是想同我断干净一般。"
洛水赶紧说不会的,怎么可能。
"什么断不断的,"她说,"我只是怕你得了自由,无人管束,又到处使坏。"
公子没说话。
许久,他方才轻声道:"如此便好"
洛水见他面色缓和,似乎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意思,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她走到公子面前,伸手去拉他:"好了,在外面说了这么久,你又不心疼你那点灵力消耗了?"
公子不动,只任由她拽了两下。
洛水奇怪:"哎,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可是外头遇见什么事了?为何不在屋里等我?还是屋里有什么……"
她说着立刻抬头去看,一时惊疑不定。
"其实没什么,"他说,"不过是青言害羞,总觉得还没过门,不好进你屋子。"
洛水倏然顿住。
刺骨的凉意自脑后炸开,她从指尖到脚底都冰透了。
公子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你散心太久,青言很是担心——过几日我大约极忙,未必顾得上你。"
"外头坏东西太多,只会骗你。所以你乖乖的,先与他一处,等我回来再成亲。"
说着,他略略偏了偏头,"目光"落在了她身后。
……
洛水做了个长长的、奇怪的梦。
梦里她遇着了个云游的仙人,夸她资质奇佳,百年难得一见,是修炼的好材料。
她被夸得发飘,父母也是,最后决定择良辰吉日送她上山修行。
待得洛水冷静下来,就有些纠结。
她倒不是排斥修行,只是听说山中苦寒,光入门就要静修三年,待得修为高些了,还得四处云游历练,更是不好时常返家。
洛水想找季哥哥商量此事。
可偏巧她这未婚夫进京赶考,父母自是不愿改口,便只能去找隔壁的青先生——
啊,不对,她很快就记起,青先生也是她的未婚夫来着。
青先生年轻时候据说是个异士,也懂一些方术,只是受了重伤之后,身子大不如前。
搬来她家隔壁的时候,气色尤其不好,但纵使如此,容貌也好,性情也罢,皆是一等一的好。
说来也巧,那日她路过花园,想偷瞧青先生一眼,偏巧碰到他家小儿,作怪不成反落入池水之中,她便救了起来。
这一来二去的,青先生与她相熟起来,很快就确认彼此互有情意,并定下了婚约。
听说她要上山,青先生比她还高兴,连面上的笑都比往常多了几分。
他说此世动乱不易,她有机缘获一技傍身,自是再好不过。至于婚约之事,他让她万勿担心,道是只要上山前能于她成婚,便已心满意足。
青先生甚至引她提前去看了新房,里面全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尤其是那张婚床,大极了,也软极了,红纱层层,望之即可想见帐中旖旎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