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腹诽完,面上却依旧挂着得体的浅笑,语气谦逊:“是吗?可惜令颜福薄,从未得见祖父慈颜。”
孟群山笑了笑,起身道:“巧了,我这正好存着他的一幅旧画像,我拿给你瞧瞧。”说着便转身走向内室。
单绥之看着他进房的背影,不由疑惑,凑到崔令颜耳边压低声音问:“他还收藏你祖父的画像?”
崔令颜也蹙着眉,表情有些怪异,但还没回复,孟群山就已捧着一卷画轴快步返回。
他嘴角笑着,“这是钦兄年少时的模样,只可惜。。。。。。后来风华不再,便只留下这唯一一幅了。”那声“可惜”,尾音拖得略长,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怅惘,却让她莫名觉得有些不适。
崔令颜凑近细看,动作却倏然一顿。
画像上的人容貌确实跟她有七八分相像,容颜清冷俊逸,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那双深邃眼眸中透出的凉薄与疏离。
崔令颜心念微动,下意识地侧目看向身旁的孟群山。
孟群山仿佛早有所料,迎着她的目光,回以一个温和依旧的笑容。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转而试探道:“听闻此次祖母寿宴,孟叔倾注心血,排场颇大?”
孟群山也不在意她是从哪听的,摆手笑了笑:“孟家今非昔比,哪谈得上什么大排场,不过是想借机重振几分昔日的门楣气象罢了。”
说完,他像是怕崔令颜误会,又补充一句:“不过这些,都是我们长辈该操心的事,你们小辈只管放宽心,凑个热闹便好。”
崔令颜应了下来。
恰在此时,一名侍从步履匆匆地进来,俯身在孟群山耳边低语几句。
他面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对崔令颜二人笑道:“一点琐事,不打紧,今日就聊到这儿吧,你们年轻人自去园子里逛逛,松快松快。”
两人依言告退。
刚走出厅堂不远,崔令颜便瞥见廊柱后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孟扬。
小孩此时正躲在那,怯怯地朝他们这边张望。
周围的侍从见二人驻足望向那处,连忙解释道:“小少爷性子怯生,素来不爱见人,总爱躲着些。”
然而此刻盘旋在崔令颜和单绥之心头的,却是另一件事——
【孟扬,绝非孟群山的孩子】
再次看到这张脸,崔令颜内心已经十分笃定。
孟钦逝世时已年逾花甲,如此高龄再得幼子……
单绥之突然想起昨日发了疯一样冲过来抱住孟扬,且与他还有几分相像的女人,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翻涌而上。
孟群山不仅强占了孟钦的女人,还将别人的血脉当作自己的独子来养。
侍从见二人神色有异,久久不语,小心翼翼问道:“两位……可还有事吩咐?”
崔令颜率先回神,面上已恢复平静,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问道:“我看那孩子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孟叔……不允他出府寻些同龄玩伴么?”
侍从摇头叹道:“小少爷自打出生起,就没被允准踏出过这院子。许是……老爷膝下唯此一子,看得格外重些的缘故吧。”
“原来如此。”崔令颜了然地点点头,状似无意地又问:“那府里……可有他特别亲近依赖之人?”
侍从再次摇头:“小少爷不爱言语,从前孟钦老爷在时,偶尔还会逗弄他一番,不过自孟钦老爷逝世后,群山老爷待小少爷倒似比从前更和善了些。”
崔令颜若有所思,笑着道谢后便拉单绥之走了。
离去前,单绥之忍不住回头,再次望向那廊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