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扭头看向身旁的小厮,假装随意闲聊,“这么久都没找到地方,你是新来的?”
小厮还以为新姑爷要训斥自己,连忙低头,颤颤巍巍回道:“是,奴才刚来不久,实在是愚笨,没记住路。”
看对方作势就要给自己跪下,单绥之连忙将他拉起,“没怪你,我原是想跟你了解一下令颜的生活习性和日常爱好,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讨着巧的地方,但你刚来,那便罢了,我待会再找别人问问。”
小厮:“单少爷恐怕要失望了,府里现在应该没有能回答您这个问题的下人了。”
单绥之不解:“怎么说?”
小厮想着这也不是秘密,于是直接道:“自从小姐出嫁后,田夫人就把照顾过大小姐的下人全都遣散了,奴才能来这干活也是因为这急需人。”
“为何这么做,她出嫁不过三日,短短时间便把这么多人全遣走了?”
看他脸上似是真疑惑,小厮也是个嘴碎的,刚刚的胆战心惊全然不见,压低声音道:“虽然不知为何如此,但我这几日能看出,田夫人一点都不喜欢大小姐,连带着二小姐和三少爷也是如此。”
单绥之一愣,“还有三少爷?我刚刚怎么没在门口瞧见人?”
小厮: “三少爷在房中,没出门迎客。”
成亲前他爹也不是没讲过崔家的情况,不过评价过于主观,单绥之也就没怎么听进去,只知道姓崔远为虚伪,而崔令颜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这么说也不对,崔夫人在世的时候还是很宠崔令颜的。
当然这也是他爹说的,毕竟他那个时候也只是刚学会说话的年龄。
小厮知道的也不多,但因为过于八卦,所以还是知道一点消息。
崔家和孟家结为秦晋之好,崔夫人孟竹月便在生下崔令颜不久后病逝了,但崔远为却没对亡妻的孩子有半分关心,在处理完孟竹月的后世后便将年幼的崔令颜交给自己远道而来做客的弟弟崔佑民。
而崔佑民也真的担下如此重任,含辛茹苦将崔令颜拉扯到八岁。
他带着哥哥的女儿四处行医,救助百姓,最终却被瘟疫感染,逝世。
兜兜转转,崔令颜又被送回崔府,而此时的崔远为已经续弦再娶,也就是如今的田夫人,还生下了一儿一女。
儿是三少爷崔允,女是二小姐崔倩。
崔倩嚣张跋扈,在崔家几乎是人见人嫌的程度,因为下人们总是不知道她能想出什么折腾人的办法,最喜欢的莫过于体罚了,但凡做错什么事,她就喜欢扇人耳光,也不嫌手疼。
也是,人做坏事的时候是最不嫌累的。
崔允比崔倩小上两岁,他虽然也娇纵蛮横,但年纪虽小却比崔倩要能演的多,除了时不时故意仰头拿鼻孔看人外,几乎不会将情绪摆到面上来。
单绥之一想到刚刚打听到的消息,胸中郁结久久不散。
心里只有无尽的悔意,一翻一翻,如潮水般涌浪。
在成亲之前他爹确实一直在他耳边叨叨崔令颜有多惨,但那会他想着,再怎么惨也是丞相的女儿,衣食无忧,吃住不愁已是上上等。
单绥之站在原地自我反思了一会,便又恢复精神了。
毕竟不论怎么想,过去的都过去了,反正现在人都嫁到他家了,他再怎么纨绔,待人方面总比崔府这几个好吧。
这点真不是他吹,他爹从小就说他在哄人这方面有着一等一的天赋。
以往他爹惹他娘生气,都要推他去哄。
刚刚为了不让那小厮等太久,单绥之问完崔令颜的住所后便让他先回去干活了。
他记忆力不错,刚刚一路走来也暗暗记下位置,所以等他找到人的时候,也没花多长时间。
阳光透过庭院中老桂花树的枝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崔令颜似乎很喜欢翠绿色,一袭绿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衣袂飘飘,发上的步摇也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一层层光晕。
崔令颜是背对着他的,她的面前还站着一男一女,一个是刚刚在门口迎接的崔倩,另一个少年大概就是一直没出现过的崔允。
单绥之小跑上前,刚想喊崔令颜的名字,就听到——
“啪。”
是一道十分清脆的巴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