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是通宵没睡使得他的眼神中有着几分轻轻的倦意,但其中没有丝毫的不耐。
对于照顾程桉一事,贺君酌从未觉得这是麻烦。
就仿佛早已在无形之中渗入生活,成为习惯。
他坐起身来,重新拧开床头的小夜灯。
柔黄色的灯光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角落,似乎也驱散了少年梦中的阴影。
刚才紧紧皱着的眉头松开,程桉迷茫地睁了睁眼,随后再次闭上。
少年的眼睫轻颤,贺君酌暂时判断不出对方是否清醒。
“程桉?”
轻轻抛出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贺君酌却忽然看见少年的嘴角轻轻颤动起来,极小声地念叨着什么,像是发烧导致的说胡话。
程桉身上又有些起烧了。
额头上原先贴得好好的退烧贴也歪了大半,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贺君酌凝起眉心,微微俯身。
他重新把少年裹进被子,却迎来了怀里人更猛烈地挣动。
“妈妈……我想妈妈……”
“妈妈不要走,抱抱我……再抱抱桉桉吧……”
“快点好起来吧,不要走不要走,桉桉会乖的呜呜……”
贺君酌将人禁锢进被子里的动作就这样僵住了。
他眸色深沉地望向程桉那已经哭得湿漉漉一片的小脸。
此时的程桉,像极了即将与母亲分离的孩童。
一边渴求着通过哭喊声惹得母亲心软,再回来抱抱自己。
一边又害怕自己的哭声太过吵闹惹人厌烦,而努力地憋气忍泪,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眼尾阵阵发胀。
望着眼前直白暴露出自己脆弱模样的程桉,贺君酌知晓了,少年大抵还是烧得有些糊涂。
他沉默地伸出大手,将刚才裹在少年身上的被子层层打开。
手臂缓缓收紧,贺君酌将程桉抱进了自己怀里。
被男人坚实有力的手臂拥进一个滚烫的怀抱,程桉如有所感,近乎是贪婪一般地乞求着更多的温暖。
他不再胡乱挣动,不再胡搅蛮缠,像是被顺毛的小狗,瞬间变得安静下来,随后紧紧地攀附起男人的手臂和肩膀。
他垂在男人背后的小手,生怕贺君酌离开一样,死死攥紧了他手边所能触及到的一切。
少年纤瘦的手指在男人背后胡乱地抓挠着,指甲划过贺君酌裸露在衣领外的后颈,最后扯住了对方的衣摆。
胸腔里涌流着的情感快要满溢、快要沸腾。
程桉埋头于身前这个无比可靠的滚烫胸膛,第一次有了自己正在被人坚定地爱着的感觉。
这简直像是一场梦。
而程桉依恋着眷恋着,不想醒来。
他在一阵让人头晕目眩的高热中抬头,贪恋地描摹着男人优越的眉眼,近乎是喃喃一般轻声张口。
“贺君酌……”
“现在……是贺君酌在抱我……”
男人高大的身形忽然僵住。
贺君酌望着浑身无力瘫软在自己怀中、任由自己揉搓的少年,眼眸愈发灼热深沉。
搂在少年背后的大手愈发用力,几乎要将人牢牢嵌进怀中。
后半夜,贺君酌就保持这样端坐着的姿势,守着怀里的少年。
除去再一次喂药的那几分钟,他始终没有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