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日前一天。
司徒景本是心情很好的,连带着早膳时,都多用了块桃酥。
可直到太阳落山,天空出现暮色,也迟迟没等到从宫外送来的消息。
偌大的宫殿里,摆放着今日刚换上的时令花卉玉壶春。
在通明的烛火照耀下。
玉壶春的花瓣如玉色,边缘少许玫红,像是美人害羞的脸颊。
但现在这样一株殊丽又昂贵的花朵,轻轻就被公主给剪落了。
若没人观赏,它开着又有什么意思。
惠姑察觉到她情绪不好,从旁边劝慰道,“主傅必不会失信与您。”
“不失信?”司徒景声音淡淡,仿佛只是单纯好奇,“她要如何不失信?城门都落钥了。”
这倒让惠姑一时语塞。
片刻后她道,“公主,要不还是早些休息?说不定……主傅明日就回来了。”
司徒景放下剪刀,看着一地的碎花。
明日?
便来明日回来,也是来不及去白马山了。
何况……
若是她明日也没回来呢。
司徒景躺在床上,闭上眼时心中还在想,下次……下次再不让她离开洛阳了!
这样的心态持续到第二日早晨。
往日早该上前来服侍的宫娥,今日却不见人影。
整个宫殿空荡荡的,好似她这个公主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
她讨厌被人遗忘。
司徒景攥紧了罗衾,唇越抿越紧,但没两秒,随着一声清冷的“殿下”,这股子被人遗忘的怒意就成了委屈。
她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只离她五步远,日思夜想的女郎似乎先前已经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书了,这会儿见她醒了,才起身走过来。
那如黑夜般的眼眸,成了清晨里这殿内唯一的光。
司徒景目光追逐着她。
直到她来到床前,白皙的指尖轻轻点在她的额头,那里平素都贴着莲花状的花钿。
女郎唇轻轻一弯,声音柔和,“该起床了,殿下。”
仿佛是召唤神思归位的仪式。
司徒景目光陡然就亮了起来,她从床上坐起来,但随即又想起什么,眼睫一眨错开她的视线。
“你怎么今天才回来……”
她自觉自己语气很冷漠,但情不自禁拉长的尾音,怎么听都带着自己不知道的小女儿情态。
“诺昨夜到洛阳时,城门已经落钥了。”女郎缓声道。
她说的轻松,司徒景却听的一怔。
若是昨晚城门落钥后才到洛阳,现在也不过卯时,那岂不是……
她中途甚至没回毕府,就直接来了长乐宫。
司徒景去看她。
果然在她眼中看到了因休息不足的疲乏。
心中酸涩又隐隐有点甜,但脸蛋还是冷的很,“那你不好好在家休息,还跑来长乐宫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