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混在闷热的空气中,太阳当头照下,几乎要将烈士陵园的石阶晒得变形。
吴振峰背对着冷宁站在一块墓碑前,藏蓝色的衬衣被汗浸透,留下肩胛骨处的一片水印。
“还记得你父亲的样子吗?”吴振峰弯下腰,手指抚过墓碑上冷华清的名字。
冷宁站在吴振峰身后,所有情绪都被他隐藏在沉静的外表下,仿佛他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哀伤,甚至不在意墓碑下的人。
“你找我来这里,到底想说什么?”
吴振峰并未有回头看冷宁,而是讲起了从前的事情。
“五年前,你落水被送去医院,医生说你脑部缺氧,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不过还好你醒了,不然我真的没法和华清交代。"
冷宁听着这话不是很舒服,他的眉眼微微压低。
“交代”这两个字对冷华清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冷宁是一名法医,只知道人死之后意识和□□都会消散,这样的说辞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而已。
“他已经死了,你不用和他交代。”冷宁的声音冷冰冰的,听上去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在陈述一件既定的事实。
吴振峰的手从碑文上收回来,“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死前,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冷宁的眉眼终于有了松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肺癌晚期,医生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以后华清……以后你父亲的的墓碑,要常来看看。”
冷宁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原本积压在心头对吴振峰的不满,也随着这句话而散去,只剩下一丝无处发泄的情绪,怅然若失的在胸口中游荡。
吴振峰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着冷宁,“你在暗中调查马进吧?”
冷宁的心猛地一震,抬头看向吴振峰,“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在怀疑我的身份。”
阳光透过松柏的缝隙洒在吴振峰的脸上,映出他眼底复杂的情绪。
“冷宁,其实我的身份并不重要,我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也许还不能理解我的这句话,但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冷宁静静的看着吴振峰,没有开口。
吴振峰:“当年,你被绑架之后,我曾托线人打探过你的消息,你一定很好奇,我的手为什么能伸到毒窝里。”
吴振峰说完这句话,眉头忽然皱了一下,“我对自己做过的所有事都问心无愧,唯独除了你。”
松脂香混着闷热气息钻入鼻腔,冷宁的太阳穴突突跳着,“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吴振峰笑了笑,眼角堆起苍老的褶皱,“你和华清很像,不仅是眉眼,还有性格,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他当年的样子……”
想到这里吴振峰忽然有些伤感,“七年前,我们在警校见过面,那时你射击得了第一名,我为你感到骄傲。
我看见你的时候,就像看到了华清当年的样子,那一刻,我忽然很矛盾,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把你送进毒蛛的决定究竟是不是对的。
但这步棋已经布局了太久,我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你当时拒绝做警方的卧底,可我知道,你还是会回来找我。”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回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