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还放着一支断过却修得歪歪扭扭的玉簪。
小桃小心翼翼伺候她用了早膳,郑淑宁拿着自己的私房钱带着出了门。
辗转几次,终于找到了押送宋家的官差家。
递上了大量的银钱,才有机会给其送东西。
但贵重的东西经过层层剥削,一点渣也不会剩下。
后来,郑淑宁学会了,递几件半新不旧的寒衣,在里面给缝上一些草药丸,此去朔州路途遥远,难保不会大病。
这样的东西,才能到他们手里。
小桃也不知道自家小姐在忙什么,她只知道这段时间小姐每日在外忙碌,一天下来劳累不堪。
其实有时候她守夜,她是能听见的,小姐压抑不住的哭声。
后来,她终于知道自家小姐在做什么了,新年前的一个午后,她给郑淑宁收拾书桌,发现了昨日她当宝贝拿来的盒子。
这是一两个月以来,她唯一一次露出笑容。
小桃打开的那一瞬间哭出了声,那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宋府的房契。
她不敢想象,到底小姐废了多少困难,求了多少人,一步一步,把它买下来。
小桃合起来盒子,她去找郑淑宁这些年囤积的私房,武安侯府的嫡女,除了月例还有府里时不时赏赐,武安侯夫人也一直贴补,这两年她还有自己庄子和铺面。
可小桃打开她放私房的暗阁,里面什么也没有,她梳妆台上那些贵重首饰也不见了大半。
小桃哭的稀里哗啦,觉得上天不公,郎才女貌的一对佳人被硬生生拆散。
即使郑淑宁做了这么多努力,可还是阻挡不住命定的轨迹。
先是宋太傅,然后是宋明隽的父母相继死在途中。
郑淑宁开始每夜做噩梦,梦里宋明隽总是一脸鲜血死在她面前。
她撑了这么久,再也撑不住了。
在正德六年春日刚来时,郑淑宁大病一场,几乎要走了她整条命。
有时她会说胡话,有时她分不清现实和噩梦,甚至有时她觉得自己活得了无生趣。
一眼看不到未来的绝望。
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宋明隽依旧会死,她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寻死之际,她恍惚当日矜贵清隽的青年在冲她笑。
她笑着哭了,说:“宋明隽,你别怕啊,我在黄泉地府等你。”
她觉得自己再正常不过,她是宋明隽的未过门妻子,如果宋明隽活不了,那她给他殉情。
在小桃的尖叫声中她被救了出来。
武安侯大怒,命人严加看管她,让人寸步不离。
郑淑宁躺在床上,泪早就流干净了,她想,她早晚活不成的。
小桃感觉每日她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只余一口气留在这世上。
在一个春日的晨间,小桃搀扶她,在院内散心,在两个小婢女叽叽喳喳间她找到了新的生机。
“你们说什么?”
两个婢女看她扑通跪下来,哭着认错。
郑淑宁厉声道:“我问您们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