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头埋进沈一逸的头发里,身后的广播正在提醒有人丢失了一件行李,展骆提包站在她身后,接机的人大喊自己在这里。
秦落都已全然不顾,她靠在对方肩上,将自己的身体交接给对方。
“刘佳说你今天回来,我正好来送舅舅去高铁站。”
“很累吗?”
“刘佳说让我送你回家吃饭睡觉。”
“嗯…秦落…你同事在看着我们。”
一个拥抱,吹响不易跌落的号角,险要地带被人扑灭的圣杯重新长出火焰。她轻易地烧裂了秦落的心肠。
秦落在脖颈处闷声道:“谢谢你来接我。”
谢谢你来接住我,接住被失败腌制的我。
第56章失败的故事
秦落写过无数失败的故事。
几千年来伟大的诗人,作家,用了万种修辞手法共同描述了一个文明社会,然又循环这些叙述手法去找寻更好的道德观。
让人澎湃的爱。欲节选、一借心头之恨的报复,这些故事从悲悯和创伤中偷窃性感,摧毁高高在上华丽的尤物,破坏带来的死感总能让人沉溺。
谁都逃不出这个框架。
不管是角色,还是人。
所以与其说她写正在经历苦难的人们,不如说她只是写了一条关于明天的备忘录。
秦落好想停下。
写作这些年,她随时随地感知这些衰败的遗迹,捕捉生命里微观,她不得不观察每个人,包括她们脸上的纹路、睫毛长短,以及惺惺作态的眼泪。她听有人吟唱不甘,她看人种下渴望。甚至她分不清对方是在呐喊还是伸冤,就能给予同情和理解。
共情是她的天赋。
一条在泛滥泥洪中细弱又坚固的绳索,绑住了她。
生命每日都有泥石流。
她想过停下。
她深知只要关上窗户,一切就都听不到了。
倪大姐的女儿能不能活,困在山里的小孩能不能念书,离婚后没有经济来源的单亲妈妈,以及罗格斯打扫不干净的男厕所…。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
秦落趴在沈一逸的肩头,手紧搂住对方的腰。
“嗯…。秦落…你同事在看我们。”
“不用管他。”
拥抱在秦落怀里不断被加压,深深、牢牢地锁住。沉重的肉。体得以支撑,喉咙里两套语言系统被关了静音。
周围没有纷扰。
秦落觉得她再也不需要寻找答案。
她似乎是在央求,“抱一会,等下再走…。”
就等一下。
等人们到新的归属,等红眼航班飞走,等沈一逸愿意回到她的身边,让她能有个地方停下来。
沈一逸单手轻拍秦落的背,抬起另只手看了眼电子表,“我晚上八点要回中心值班。”
沈一逸有事要忙…
秦落不舍,拦腰的手掌稍微松开一点力度,“现在才四点半。”
“刘佳说不要让你去公司,让我监督你回去吃饭。”
沈一逸边说,余光瞄到对面的展骆,他手里拎着秦落的电脑包,冲自己微笑。
日常侧写,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