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之前有句话说得对,我不可能陪小希一辈子,应该在适当的时候学会放手。”
“她现在已经有了真正关心她、爱护她的养父母,我也是时候该逐渐退出她的生活。”
“你这话说得。”游鸣却摇头,“我之前和你说的那句话可不是这个意思,没让你割舍亲缘,当个深藏功与名的孤家寡人。”
“你跟小希之间的兄妹情是无论什么事都割舍不了的,无论她现在被谁家收养,你身上和她流淌着同样血脉的事实都不会改变,你永远都是她心目中最重要最伟大的哥哥。”
“所以今后不要再替别人擅作主张了。”
侧头看向身侧迟野,游鸣正色。
“不要再擅作主张的当普罗米修斯跟阿克琉斯,当背后默默牺牲付出的英雄有什么好的?就算要逞英雄,也要把爱大大方方地表现给别人。”
“嗯。”
迟野应声,走下月台时,从游鸣手中接过自己的行李箱,他道:
“爱你。”
“……”
游鸣瞪了迟野一眼,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咬牙。
“……我是让你跟小希说,不是让你和我说。”
迟野抬眸:“你之前不是想听么?”
游鸣:“……”
游鸣没说话,逐渐泛红的耳尖已经暴露了一切。
从高铁站出来,游鸣没有回自己家,而是跟着迟野直奔他家。
听说迟野回江城过年,迟野的外婆提前一周就从敬老院搬回了家里收拾打扫,在家里数着日子盼着他回来。
在停车场等网约车时,游鸣悄悄握住迟野的手,见对方抬眸看他,游鸣撇头。
“不是想牵你的手……我就是手冷,想暖和下。”
“隔着手套能暖到么?”
迟野莞尔,说着他摘下了外婆给他织的毛线手套,把左手那只戴在游鸣手上,右手则继续握着他的手。
“凉么?”迟野问。
“不凉。”
“可惜我的手比你更凉,没法取暖。”
迟野说着,想缩回手,另一只手套也戴到游鸣右手,后者却握着他的手没放。
隔着脖子上二人同款的红围巾,低闷的声音顺着凛冽的寒风飘进迟野耳朵里。
“……车还没来,再牵一会。”
*
“小野回来了呀,好日子,今天果然是好日子……”
听见开门声,外婆闻声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往门口走,迟野见状连背包也没来得及放下,便连忙上前扶住她。
知道外婆腰不好,迟野便让外婆搭着自己的手臂,让大半力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缓缓把外婆搀扶到餐桌前坐下后,看见餐桌上做好的一桌子鸡鸭鱼肉,迟野神色复杂。
“外婆,不是和你说过,您身体不好,就不要再做饭做家务了。”
“小野你回家,外婆怎么能不做好饭等你?”
外婆笑着,握住迟野的手,用如树皮般皲裂粗糙,却厚实温暖的手心抚摸他的手背。
“小野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妈妈把你送到乡下来跟我一块生活的时候,每次外婆也都是这样,在家种完菜、喂完鸡,做好饭等你放学回来。”
“我还记得那时候你还刚上小学,班里有几个小男孩嘴巴特别毒,骂你是爸妈不要的野种,还骂你妈妈是水性杨花的荡。妇,外婆气不过,就拉着你跑到那几个男孩家里追着他们和他们家人骂。你那时候还那么小,就知道拉着外婆说算了,我们家小野真的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最懂事的乖孩子。”
见迟野红了眼圈,外婆伸手用满是老茧的大拇指擦去他眼角的泪。
“小野你哭什么?你现在长大了,出息了,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外婆前段时间在养老院里跟朋友们聊天,他们都直夸我好福气,有个这么优秀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