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珩憋得俏脸涨红,接不去下文,她当然知道郁沐不能,丰饶与巡猎的世仇不可磨灭、不共戴天,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转圜。
这种事,远不是一句‘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就能冰释前嫌、和好如初的。
可他们现在又和平地对坐在一张小桌上,喝着一壶茶叶泡出来的茶,矛盾荒谬又匪夷所思。
白珩气鼓鼓地盯着郁沐,在对方似笑非笑的温和神情里,咬紧了牙关。
“我不知道怎么让你解开心结,也不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驳,要不这样吧,为了让你好过一点,我们打一架。”郁沐起身。
“你们的元帅在和我过招之后果断接受了我的提议,我隐约记得,你我间还缺一场胜负,希望你也能放下芥蒂。”
白珩的狐狸耳朵微微弯折,眼里露出一丝疑惑,她指了指自己:“我,打你?”
“嗯哼。”郁沐欣然点头。
白珩隐隐流汗:“……不好吧。”
郁沐起身,“放心,你自丰饶加持的化龙妙法中诞生,恢复力比肩丰饶造物,死不了。”
白珩尾巴啪啪作响。
她在乎的是这个吗?!
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明明在和你谈心,为什么非要打架?”
“啊。”郁沐一怔,“那……”
“等等。”
一道冷如寒霜的女声突然出现,随之而来的,是一抹利刃出鞘的锐光。
郁沐看过去,只见镜流凝出昙华剑,握在掌中,轻铠银光寥寥,她将自己茶杯里的茶水喝下一大口,剩下一半尽数洒在剑身上,洗淬了利刃的寒芒。
“我和你打。”她盯着郁沐,眸中有深埋已久的战意,和苦涩沉重的隐痛。
郁沐迎上镜流的剑光,点了点头。
他知晓对方的身世,清楚这份尽力隐藏的憎恶有多歇斯底里,太多东西无法被三言两语化解,更不能轻易被劝和,来释怀过去的创伤和苦难。
“来吧。”
郁沐朝丹枫伸手,丹枫会意,将击云召了出来,递给他。郁沐攥紧击云,二人到了屋外。
众人离开树屋,在堪比甬道的巨大树干边站定,镜流与郁沐在远处分立两边,均在观察对方。
白珩有点惴惴不安:“他们真要打吗?”
景元倚着树干,望向茂密林间的两道身影,叹息道:“让他们打吧。”
他说完,两道身影便在空中悍然对撞,一道刺耳的音爆在树冠上空爆发,巨大的气流被搅动,青黄色的枝叶沙沙作响。
郁沐手执击云,没有动用一丝丰饶之力,他在空中辗转腾挪,依旧能在体术上稳占上风,然而,他的进攻并不凌厉,似是在有意拖延,或者单纯地陪人发泄情绪。
四人看了一会,仰头仰得脖子都酸了,早上的阳光逐渐刺眼起来,白珩不适地一眯,忽然,。,一片阴影落了下来。
是一丛宽大的树冠,在风中微微挪动,遮住了那块突兀的空隙。
白珩:“……”
她不太敢相信是树冠在故意为她遮阳,毕竟郁沐在远处和镜流打得正火热,然而,下一秒,一条抽丝般的枝条从旁伸来,轻轻戳了戳她的脸。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只见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两道枝条,一个卷着温度适宜的茶杯,一个托着装了点心的碟子,悬停在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