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发生在十五秒内,又宛如一场滑稽的倒放。
郁沐沉默片刻,拍了拍手,站起来,目光一凛,腾身跃起,在空中旋身。
飞散的丰饶伟力凝成一条纤细的长鞭,他用力一挥,鞭子抽在巨大的铜鼎上,原本悬空的鼎突然下坠,朝怀炎所在的方向砸了下去。
怀炎一惊,抬手向天擎去,老人枯槁般的手竟鼓起细细的血管,硬生生接住了这巨大的鼎。
轰——!
郁沐不依不饶,又是一鞭,直接连人带鼎砸进了宫墟的高崖。
轰然一声巨响,高崖处将近塌了一半,本就残缺的建筑群这下彻底成了齑粉。
「必须彻底杜绝隐患,这三个令使中,唯有怀炎会耽误他的计划。」
郁沐脑中清晰地飘过这个念头,他当即飞身而去,身影在空中掠出一道弧线,果不其然,怀炎接住了铜鼎,巡猎之力保护了他,不说毫发无伤,但至少还保有一战之力。
郁沐眼中闪过狠戾的光,他握住一把纤细的枝刃,猝然出现在怀炎身后,捅了进去……
叮。
突然,一把通体漆黑、金光斑驳的剑被扔了过来,阻遏了郁沐的第一次进攻。
是……支离?
郁沐一怔,惯性使然,刺出了第二击。
噗。
清晰的、刀刃刺进□□的声音。
一具健硕的身躯挡在了怀炎身前。
由于力道过大,郁沐的枝刃完全没入对方的心脏,染血的剑尖洞穿脊柱,鲜血淋漓地从背后顶了出来。
“应星——!”
远处传来白珩凄惨的尖叫。
她难以置信地哆嗦着,眼前场景过于骇人,从未目睹过挚友的互相残杀,她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颤抖。
她僵硬地伸出手,握住了弓,除了这个动作,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珩,别动。”镜流忽然道,“再等等……”
白珩猛地回头,只见镜流、丹枫和景元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们盯着刃的背影,神色复杂到难以辨别。
说不为刃的‘死亡’动容是假的,可见识过对方受倏忽恩赐的不死,惊骇之余,还有其他的疑虑……
白珩不理解,急切道:“为什么!应星就要死了!”
镜流:“……应星他,死不了。”
白珩充满急切和愤怒的眼睛突然变得茫然:“?”
——
另一边。
郁沐的黑金裂瞳微微睁大,终于有了一点波动,他看见自己捅穿了刃的胸膛,而先前,他刚给那里进行过完美的缝合。
他亲手斩断了那道漂亮的缝合线,令对方经历百死的残躯更加斑驳。
刃吐出了一口血,烛火般的赤瞳紧紧盯着郁沐,由于失血,已无法传递更加准确且细腻的情绪。
“你……”
他嗫嚅道,试图看清郁沐陌生的脸,可濒临死亡的痛觉淹没了他,那是他许久没能再体会到的滋味。
“应星!”
怀炎的嗓音霎时苍老了许多,满是痛苦和自责,他用尽全力,向郁沐袭去。
他这个做师父的,竟然一次次看着徒弟受苦。
这天下哪有徒弟保护师父的道理!
郁沐回过神来,呼吸立刻变得急促,刹那间,枝刃上突然涌出如菌丝般细小的叶片,以剑伤为中心,向刃的骨血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