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巨大的狐兽撞击在鳞渊境高处的祭台上,它因五脏扭曲带来的痛苦而惨叫,刺耳的嚎哭令人牙酸。
月御跌在地上,因其与狐兽同源,流窜在身体里的丰饶之力宛如一个个河豚,在纤细的血管中炸开,尖锐的刺痛袭击每一处血肉。
她痛苦地吼叫,湿汗淋漓,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远处,郁沐漠然地将对方的痛苦尽收眼底,既没有复仇的快意,又没有见人受难的得意,俊秀的脸上一派平淡,
他指尖跃动着青黄色的术法,光芒如会呼吸的海胆,向外缓缓收放尖刺。
“这就不行了?”
他眯起眼,好奇地提问:“在对别人使用前,自己没先试试滋味吗?好受吗?”
“你……”
月御疼得面容抽搐,龇牙咧嘴,说不完一句话。
她体内的丰饶伟力并没有一气呵成地发动撕裂性攻击,这令苦楚愈发漫长。
一旁的景元看见这一幕,心下一沉。
那是玄全将军的术法,曾被他们用来试探郁沐的身份,然而,相同的手段成了建木折磨人的伎俩。
缓了一会,月御从这剧烈的锐痛中挺过来,没时间诧异自己为何没有受到致命伤,她踉跄地提起长刀,如同一枚炮弹,砸向郁沐。
郁沐手中树藤变换,柔软的枝条结成趁手的武器,他眼中战意十足,正面砍去。
一道灼烧着青火的光波斩向水潮,月御的身影幻化成狐兽,苍白的雷光推她飞向空中,雷云卷积中,一道刺目的落雷从天而降。
轰——!
在怒吼的海浪声中,一道半穹状的屏障出现在郁沐头顶,它看上去脆弱又单薄,却硬生生阻拦了落雷的进攻。
刹那间,上百条生机勃勃的树枝拔地而起,燎然青火飞旋,一度将空气都染成浓烈的碧色。
恐怖的丰饶威压向外扩散,身在半空的月御身形一滞,她似乎陷入了亘古绵长的恍惚,一种无言的死寂攀上她的神经……
当。
忽然,一声足以震碎耳膜的闷响从面前传来,月御登时回神,只见怀炎已然挡在她身前。
怀炎的斗笠早已被飓风掀飞,手指因用力而变形,右手托着的冶炼炉正飞速转动,结起一道防线,抵御正面袭来的进攻。
他面前,是单手持刀的郁沐。
郁沐的瞳孔已然变成璀璨的金色,直勾勾地、饥似渴地盯着怀炎手中的方炉,仿佛其中有什么令他垂涎已久的东西。
他欺身而上,手中长刀开始生长,青色的枝叶如同活物,枝蔓向方炉的淬火孔中伸去,像是要把里面的东西拽出来。
怀炎眸色一深,左手向前推拒,忽然,先前出现过的古铜大钟从天而降,蛮荒般宏伟的巡猎伟力出现得猝不及防,将郁沐牢牢关在了里面。
咚!
大钟落到破损的甬道上,砸出一个巨大的蛛网般的凹坑,整个古海宫墟地动山摇。
“绞诘敕令。”
怀炎用庄肃而神圣的口吻宣告,古钟表面泛起仙舟联盟的云纹,闪烁着巡猎的咒文。
“祓除形元!”
他二指向下一挥,铜钟便像遇热紧缩的胶状物,古旧的铜壁顷刻间团成了一个结实的球体,其中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
很快,古钟恢复寂静,无需怀炎示意,月御便升入空中,雷光涌现,先是一道惊天动地的轰击,而后狐兽从天而落,一口叼住古钟,咬了个粉碎。
咔!
深棕色和青铜色的光点在尖牙中溢散,它神目威凛,悬于天际,正警惕地睨着空无一物的甬道。
一片死寂。
月御屏息,一边戒备,一边凑向怀炎:“他死了吗?”
怀炎未答,他望着天空飘散的粉末,心中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感。
作为操纵浑元钟的人,他很清楚,蕴藏着令使威能的古钟已经将其所吞噬的东西咀嚼了一干二净。
然而,此处的丰饶伟力依旧没有散去,反而愈演愈烈,浓稠到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