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背景下,基地里不是没有人站在杨怡萱一边,可真要反抗,他们力量不足。
杨东骏拥有的,并不仅仅是在末世后,选择了“投靠”他的人,还有一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宗教教徒。
实际上杨怡萱调查过,那些因为末世失去家人,却又莫名对锈日产生狂热崇拜的家伙,在此前只是黎城的普通人,但等她猛然发觉时,这群普通人却在不断变多,并成为了杨东骏的支持者。
父亲和她都企图远离这群人,将他们赶走,可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们安慰同样痛苦的幸存者,参与劳动,还会积极救助其他需要帮忙的人,除了显得神神叨叨的,做的好像都是好事。
……就像这位贺工。
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这位老人是他们的成员,他谦逊有礼,还很理解她的处境。
将他们赶走,就算是站在杨怡萱和杨父这边的人,恐怕都难以完全赞同。
“贺工,您真的认为,你们那个锈日神教没有问题吗?”
大概是老人太过亲切,杨怡萱忍不住大胆发问。
“没有啊,我们只是一群互相取暖的可怜人罢了。”贺安家想了想,拿出一个香囊,递给杨怡萱,暗示道,“你最近也睡得不太好吧,要不要试试我们的香囊?它很好用的。”
——又来了。
杨怡萱哭笑不得,这位老人从三天前进基地开始,就在给她推销香囊,而这种行为,也常常在那群教徒们身上看到。
不同的是,他们通常将这玩意发给那些或迷茫或痛苦的幸存者,安抚他们的心灵,而她不怎么在他们的目标之列。
只有这位老人老想塞给她。
但是杨怡萱心里其实暖暖的,在她看来,这是老人对她的关心。
于是犹豫再三后,她将香囊收了下来:“谢谢。”
“它很有用的,尤其是如果你感到痛苦的话。”老人再次强调。
杨怡萱无奈笑笑,看了眼时间,告辞打算去看看病床上的老父亲。
……她最近确实有些痛苦。
对于弟弟的变化,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对于,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的父亲。
基地的医疗条件有限,但是父亲依然得以有一个单人间的豪华病房,有医护照顾,有监测仪器随时关注他的身体变化。
病倒后,父亲一直卧床不起,每天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清醒的时间逐渐变少。
甚至最近,因为没法规律进食,还挂上了营养针。
今天的运气不错,她进入病房时,父亲醒着。
父女俩聊了会儿现状,由于旁边有“护士”守着,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问到弟弟近况时,杨怡萱也只说好的一面,不敢将那些混蛋事情说出来再刺激他。
“你身上怎么有香味儿?”聊着聊着,父亲突然问。
“这个?一位老人送我的。”杨怡萱将香囊拿了出来。
“……有你妈妈喜欢的味道。”杨父有些伤感的说,“我好久没有梦到她了。”
“那我把这个留给你?”杨怡萱有些犹豫的说,“这是那群人的。”
“没关系,反正我可能也活不久了。哎,他们弄这种东西,也算有心了。”
“爸,不要说这种话。”杨怡萱气道,“你要是离开了,东骏那小子更加无法无天了。”
“我明白的,别急。”杨父拍了拍她的手,又压低声音说,“实在不行,你带着人离开。”
杨怡萱惊愕地与父亲对视。
“记得我说过的吗?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什么?”
很久以前,父女俩的一段对话出现在杨怡萱的脑海里,竞争对手使用不好的招数导致他们家陷入被动时,面对气恼的杨怡萱父亲曾经是这样说的——
“不要跟他们学。活着不是目的,怎样活着,才是我们的人生课题。”
*
在杨怡萱离开不久后,贺安家就把元件修复完成了,然后他收拾好工具箱,将东西转交给负责人,径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