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渊知道,万皇后之所以能得到皇上的器重,很大的一个原因是万皇后一心向着皇上,从来不拉帮结派,更不会违背皇上的意思。
他神色阴郁地回了自己的宅第,在书房里转悠了良久,让小徒弟去叫锦衣卫镇抚司的镇抚过来。
柳愚飞奔而至,恭敬地给他请安。
他这才想起镇抚司的镇抚早已换上了史川的人。
汪渊不禁有几分后悔。
他打发了柳愚,叫了东厂的人去查汪格。
不查不知道,一查他吓一跳。
早在辽王就藩之前,汪格就已开始为辽王办事。
汪渊恍然大悟。
想到皇上这几天把他当手脚不利落的老人看待,他就想吐血。
回到宫里,汪格的小徒弟正在那里趾高气扬地训斥着几个做错事的小内侍。
汪渊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所以看见宋墨从乾清宫的书房里出来,他冲着宋墨笑了笑。
宋墨就朝着他拱了拱手,道:“大人什么时候出宫?我请大人喝酒。”
汪渊顿时就有些怀疑是宋墨做了什么手脚。
可望着宋墨那张坦然而又光风霁月的面孔,他又觉得不太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好啊!”他笑眯眯地点头,“哪天再约世子爷!”
宋墨微笑着点头而去。
汪渊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汪格歇息的庑房,这才弯下腰,慢悠悠地进了书房。
等到他再次有机会和宋墨喝酒的时候,当年的事也就一一地呈现在了宋墨的眼前:“……皇上那个时候时常发病,太医院又只敢开些太平方,皇上觉得自己活不长了,准备在陕西都司都指挥使和定国公之间挑一个,皇后娘娘觉得定国公比较好,说是勋贵出身,和英国公又是姻亲,是自己人……后来定国公被捕,几位阁老纷纷为定国公求情,也有浙东一带的封疆大吏弹劾定国公私交朝臣,皇上心里极不舒服,让锦衣卫问话……御史那边的密折过来,也只说是锦衣卫飞扬跋扈,连对股肱之臣也敢刑讯逼供,至于定国公受了怎样的刑、伤势如何,却是只字不提。皇上留中不发,没有理会。谁知道没几日,就传来了定国公的死讯。
皇上震怒,把史川叫进宫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并限他十日之内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接着就是言官弹劾定国公的折子。
皇上气得肝痛,说:定国公公正廉洁,活着的时候一个个都称定国公是国之梁栋,这人一死,头七都没有过,就什么脏水臭水都往他身上泼,全是些势利小人!
要为定国公正名。
不曾想皇后娘娘却劝皇上,若皇上此时赦免了定国公,岂不是承认定国公之死是皇上的错?
皇上就有些犹豫起来。
皇后娘娘就道:‘蒋家除了定国公,还有蒋竹荪、蒋兰荪,您既然决定将蒋家的人留给太子殿下用,不如让蒋家吃些苦头,将成年的男丁流放到辽东,妇孺之类的贬为庶民返回原藉。蒋家还有祖宅祭田,蒋家的人要是感念圣恩,自然会过得很好;若是心怀不满,就算是皇上此时赦免了蒋家人,蒋家也一样会觉得委屈不平。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蒋家是真的忠贞还是假的忠贞。’
皇上觉得皇后娘娘言之有理。
很快就下了圣旨,将蒋家五岁以上的男丁流放辽东,老弱妇孺贬为庶民遣返濠州。
至于蒋家三爷和五爷,我知道皇后娘娘身边的内侍曾去见过钟桥,至于说了些什么,我没敢问钟桥。”
宋墨望着手中的酒盅,心中满是苦涩,半晌才淡淡地道:“如果那些大臣不是弹劾我大舅而是为定国公喊冤、求情,皇上又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