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正秋安慰道:“伯父,不论有没有人知道,这毒都销毁干净了,就算查,没有物证,他们能说什么?”
谢渊不语,谢正秋又道:“有没有可能,静贵妃中的就不是血蛭散呢?”
凤仪殿中,静堂默默练着字,问杨绪道:“你的药不会真伤到太子吧?”
他坐在另一边,微微一笑:“姑娘信不过我?”
“自然信得过,只是怕中间出了什么纰漏,弄巧成拙,我和故去的皇后娘娘不好交代。”
杨绪笑道:“还要感谢姑娘的药引,做了半分真,否则单凭区区草药,还做不到周身起红疹呢。”
原来,那日静堂湿身回来后,就着意把衣服上的水挤装在一个瓶里,那血蛭散被谢秋柳销毁殆尽,连坠儿身上也逼问不出配方,只能靠当初留下的一点小样,全了太子的病症。
“杨大哥,”她放下笔,意有踌躇,“我自己刚失去一个孩子,就这样对别人的孩子,真的觉得自己很罪恶。”
他见她如此,便道:“医者仁心,自然是不希望有人受苦。可凡事皆有代价,伤了太子半分,可为她母后冤魂得报,你这样想,心里会不会好受些?”
两人言语间,荷青跑进来道:“姑娘,太子已然大好了。他喘了半个时辰,现在红疹已消,人也安稳睡过去了,陛下以为是自己祭天所得,高兴得不得了。”
“知道了。”
“你看我说什么,”杨绪炫耀,“我说半个时辰,就是半个时辰,一分一毫都不骗你。”
她笑笑,对荷青道:“去吧,按之前说的做。”
她兴奋去了,静堂又道:“这太医院一锅龌龊,真不知道如何查起。私心里,我并不想冤枉半个好人,得要好好想个法子才是。”
严忍冬听闻静言有恙,急得连夜入宫。今夜人多,他无法直接去凤仪殿,便在祭天礼毕撞上了谢渊谢正秋,各自心里皆是恨恨的。
谢氏毒杀皇后,此事严忍冬知道个大概,他本不欲皇后势大,静言被去母留子,甚至还帮着推了太子一把,但如今,若是谢家针对季静言,便是不行。
谢正秋娶了严敏,日夜折磨,正憋得一肚子气,谢渊也气他严忍冬首鼠两端,表面答应推谢秋柳上位,实际却只落了个嫔位。
严忍冬对此没有丝毫解释,他不屑的样子叫谢氏心中生恨。此刻三人撞见了,彼此心中含恨,肚皮官司打得一通又一通。
人往往就是这样,一件事上恨,偏要拿另一件事去说。刚好陶然来了,谢正秋更气,便道:“严大人,我听说我那夫人在嫁人前夜,是陶大人整夜相陪啊?”
陶然只是路过,此话却入了他的耳:“我说呢,不清不白的破落户儿,都不知道和几个男人搞过……”
话还没说完,他便结结实实挨了陶然一巴掌。
这一打,所有人都震惊了。陶然一向温润自持,从不与人交恶,对谢氏更是礼待有加,今日不知怎了,如此维护严家。
但这一打,却是叫严忍冬高兴了,他笑道:“谢大人最好把嘴巴给我放干净一些,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就不只是挨巴掌了。陶大人,我们走。”
陶然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谢正秋,甚至白了他一眼,跟在严忍冬身后走了。
江雨杭在一边看着,啧啧摇头称奇,自言自语道:“现在这陶大人……和严大人是一队的了?”
内宫中,江婉生得了陛下诏令,携领总权,彻查内务府日食录及太医院病簿日志,诸人诸事,一律细筛,不得放过。
她实在不愿多管,有些头疼地坐下来,缓缓揉着太阳穴。一旁谢秋柳却是起了心思,说什么也要帮江婉生一起彻查。
江婉生虽是有孕躲懒,心里却也清楚朝中形势。谢家盘根错节,为陛下与严忍冬所不喜,此刻就算要逮人相助,也不该是他谢家的女儿。
她正踌躇着,主事丫鬟来禀:“娘娘,凤仪殿荷青求见。”
江婉生如遭大赦,慌忙道:“快请进来。”
荷青进来,见谢秋柳也在,先各自礼貌问了安。那边江婉生笑道:“贵妃娘娘如何了?”
“回娘娘,静贵妃吃了章太医的药,现已退了风疹。她派奴婢过来,瞧娘娘这边有何可忙之处,虽不能尽力,却也帮帮。”
江婉生早就想把这事甩出去,见荷青来了,索性笑道:“本宫现在正无头绪呢,娘娘有何见教,倒是劳烦姑娘给出个主意。”
荷青道:“贵妃娘娘说了,后宫以安宁为绳。新朝建国以后,后宫制度一应有修补之处,还请娘娘磨刀勿费砍柴工,既是要查,索性便将那些不清楚的修制一应审过,以保后宫久安。”
江婉生闻言更是头疼。皇帝要查病,贵妃却想趁此机会大兴改革,偏生贵妃自己又病了,这两个主位的活儿便落到了她头上。
她笑着推诿:“贵妃娘娘深明大义,只是陛下那边或是想即刻要个说法,照修制去查,恐怕。。。恐怕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