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阁中,犬吠声此起彼伏,守门徐大爷在梦中睡得呼呼作响,未曾醒来。
静堂吊着自己,一点点从阁楼上滑下,落地时,腹胃被勒得难受,不顾手疼慌忙把自己解开,委顿在地上呼呼地喘着气。
“好啊,一个人都没有,”她自言自语,笼中群犬还在吠叫。静堂爬起身来,把它们通通放出来,黄白黑灰的幼犬一涌而出,围着她亲昵地蹭头。
她坐在石牙子上,看着自己的手,用没血的地方摸摸满地的小狗,平复着心情。
“饿了吧,”她说,又起身去给它们拿吃食,满院的狗都跟在她的身边。
路上,严忍冬一个人缓缓走在路上。皇帝并未下令要将他囚于府中,李革新便也不多为难,只挥退了手下:“奴才放了严公子自行回去,还请公子体念奴才一片心意,勿要在今夜惹事。”
他行礼作揖:“谢过公公。”
此刻街上已无一人,他不想回家,也不知去哪,虽是走着,却像是停在原地。
抬头间,严忍冬猛地一怔,广袖下拳头猛然捏紧,却见对面是个清瘦苍白的女子,同样神色紧张地看向他。
“季二姑娘?”严忍冬心疑,捏紧的拳头松了松,朝她走去。
静堂的拳头却捏紧了,心中惊道:“他不是在牢中?怎么会。。。。。。”
她不自觉往后退两步,又不敢叫严忍冬看出来,心里胡乱想:“难道跟踪我的人是他?”
不对,她立马否认了这个猜测,跟踪自己的男子身形高挑,与陶然相似,而严忍冬不过七尺,怎么看都不像。
他进一步,她便退半步,夜里路上有些雾蒙蒙的,两人互相看得不大真切。
待他走近时,她便也不再退了,只暗自镇定,换了副神色:“是严公子,严公子怎么在这?”
这话问的倒叫严忍冬不知该如何回答,只道:“夜里睡不着,出来走走。”
静堂点点头,没说什么。
“姑娘呢,怎么大半夜在外面?”
静堂略略思忖:“今天去看姐姐,本来是要在宫中住的,不想和她吵架了,便自己出来了。”
严忍冬疑道:“宫门早就下钥了,姑娘如何出得来?”
静堂有些紧张,面上却笑:“我姐姐宠冠六宫,什么事做不到?”
严忍冬闻言有些失神:“静妃娘娘,是该宠冠六宫。”
这话说得静堂摸不着头脑,尴尬半晌,只道:“我先回家了,公子也早些回去。”
他点点头,见静堂擦身而过,叫道:“季二姑娘。”
她心脏漏了半拍,好像呼吸都停止了。
“丞相府在这边,”他朝身前指指,静堂愣愣地哦了一声,朝他指的方向快速跑去了。
严忍冬摇头笑笑,又忽然注意到她两只袖口都沾有血迹,不禁皱眉生疑。
他摩挲着指尖缓缓回家,心中一再想着为何会在街上遇见季静堂,不禁疑窦丛生。他单手捏着下巴,想到自己今天情急中攀扯诬陷了季清阁,又想到季静言,心中犹疑不定,便走出房间。
他方才是从后门回府的,无人注意,此刻路过父亲院中,却见其中似有灯火,仆从来来回回走着,一派生机。
他迅速躲在墙后,心中疑道:“他醒过来了?”
这样想着,却见严天野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对小厮道:“东西取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