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泽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她身前离去。
洛芾一瘸一拐的出了宫门,她走的慢,朝臣们几乎都已经离开了,停在宫门外的两辆马车就格外突兀显眼。
车门前高挂的灯笼上,一个写着靖南,一个写着丁。
洛芾正犹豫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车帘一角,丁相已经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
朝上洛芾并没有机会看清丁相的长相。
她跪在高阶下伏首答话,丁相却站在丹陛上。烛光摇晃下,洛芾只能看到他掩盖在阴影下的侧脸。
本朝男子爱蓄长须以彰显威仪,这位丁相却将胡须刮得干干净净,连下颌的青渣也瞧不见。
丁相已除去了官帽,长发仅用一根簪子一丝不苟的束在发顶。
他比一般男子白净,比之女子也未有不及,乍一看比儒生还文雅。
紧抿的薄唇和深邃的眼眸都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刚硬,有些剑眉星目的味道。
洛芾不合时宜的想着,都说皇后之姿比得上瑶池仙子,如今看来她这位兄长也不遑多让。
“洛世子,本相恭候多时了。”
比起在带着回声的空旷大殿上的声音,此刻丁相的语气倒是平和,也没了那股子寒意。
洛芾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她现今见了人就要行礼,谁都得罪不起。
丁相对她招手道:“洛世子可否赏脸共用午膳?”
得,这下连午膳也没法儿和乜南星一起了。
心中虽不情愿,洛芾脸上还是挂着笑,拱手道:“丞相开口,洛芾自当从命。”
她还是那个说辞,回府换了衣裳再赴宴。
丁相却不如太子好说话。
“本相选的地方离皇宫有些远,世子回府换了衣裳再去,恐怕要耽误晚上在东宫的宴会。”
洛芾猛地抬头看他,余光中却见宫墙一角,太子明黄的仪仗刚刚过去。
直到坐上丁相的马车,洛芾还没有回过神来。
马车中央的香炉袅袅冒出淡淡的香气,洛芾闻着熟悉,遂问道:“丞相大人熏的可是乌兰香?”
“正是。”丁相颔首,依旧没什么表情,“此香少有人用,洛世子也好此香?”
洛芾摇头道:“姑姑最喜乌兰香,故而熟悉。”
丁相垂眼看向香炉上方升腾的青烟,好似小声说了什么,洛芾并没有听清。
他说完就不再抬头,洛芾也不好再出声,两人就对坐着一路无言。
马车走了快半个时辰,车外的人声也渐少了,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洛芾甚至已经按上了腰带里的软鞭,开始想这是不是要到僻静处除掉她了。
好在马车很快停稳,外头也传来了车夫的声音。
“大人,到了。”
这是一处幽静的小院,与京城大气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精致的造景倒像是回到了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