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她和裴清默在别墅碰上面时裴宁端就该将她一脚踢开,彻底断了她的妄想。
“你知道人的欲望是填不满的,你施舍给我一次,我就会想要二次、三次。你越对我好,我就会越想要更好。”池艾抖声说,“你给了我自尊,我就会想要爱。”
活了二十多年,这是她说过的最狂妄的一句话。
她想要爱。
“你问我为什么不拒绝,因为我是个贪得无厌的坏人,我想把选择权扔给你。如果你替我拒绝,我就能早点清醒割舍离开。如果你答应了,我就能借机向你索取更多——分明是你做的决定,但受益的却是我。”
池艾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控诉,在表白,还是在认罪了。
她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就连心动都是头一次,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会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将她的理智摧毁得渣都不剩。
有的只有酸涩而狼狈的冲动吐露。
她喜欢裴宁端。
可她的喜欢拿不出手、不能见光,表白起来和自残没什么两样。
那道开在她心头的小缝,终于越扯越大,到了无法缝合的地步。她的心脏疼得快要裂开了。
池艾紧紧地屏着呼吸,眼尾逼红,看向裴宁端的目光里带着滔天的情绪,一字一句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算计,你看不出来吗?”
裴宁端离她不过两米距离,池艾说话的力气大得惊人,每吐出一个字,裴宁端眼神便会冷一分,等到最后一个字说出口,裴宁端眼底也结上了层层寒霜。
池艾逼着自己与她直视,看起来仿佛浑身是刺。
这才是池艾。
哪怕比起十六岁,她已经成熟老练得多了,被逼急了也还是喜欢用玉石俱焚的方式保护和摧毁自己。世上没有比她更倔的人。
裴宁端迈步,走到池艾面前,她冷冷地问:“说完了?”
池艾呼吸一急,“你……”
裴宁端抬手,指腹从她眼尾很粗暴地擦过去,不留情面道:“下次放狠话时记得把眼泪收收。”
池艾被她的动作弄得脸一偏,瞬时又气又恼,扶着表柜还想反驳,视线从表柜的透明玻璃上扫过,忽地一愣。
角落里放着一枚黑色腕表。
十年前的女款,表盘底部不容易注意到的位置刻着三个字母:PEI
她顿时说不出半个字。
裴宁端盯着她的侧脸看了须臾,拉开表柜,将黑表拿出来,捏在手里,让池艾看个仔细。
池艾没说话,但脸上却相继出现了各种情绪,震惊,疑惑,难以置信……仿佛一百种人格在她脑子里闪过,演员脸这个词放在她身上有了切实的体现。
某一刻,池艾仓促地把脸转过去,想装作不知情,裴宁端把表放到一边。
“你送了我两次一样款式的腕表,是想让我看出来,还是看不出来?”
池艾僵硬地回:“颜色明明不一样。”
裴宁端眯眼:“十年前的款式,很好找吗?”
当然不好找,她也压根没想过要去找,只是偶然看见,偶然地起念……
“你为什么还留着?”池艾忍不住问。
但裴宁端似是被她刚才那些话气得不轻,完全不搭理她。
池艾扭头,又看了眼手边,那表的指针已经不走了,款式一般,完全没有收藏的必要。
裴宁端总是这样。
一声不响地对人好,一声不响把她放在重要位置上。
池艾喉间滚动,突然明白了古来今往“认命”这个词表达是种怎样的心境。
“裴宁端。”
裴宁端回头。
池艾蓦地靠过去,勾住她脖子,用力地吻她。
她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