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爷拍了下脑门。
“长江后浪推前浪,跟你在一起,我是真发现自己老了啊!是该考虑考虑金盆洗手的事情了!”
“前辈,別啊!你退休了,我找谁买鬼啊!”
“你爱找谁就找谁!”
回到酒馆后,我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讲给了胡眉听。
胡眉本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听说棲春道长已经时日无多后,眼晴立马就红了。
她呢喃了一句。
“人生苦短啊!”
说完,她扑入我的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有些异,棲春道长对胡眉来说,的確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但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情还没我深,怎么会哭得如此伤心?
“你怎么了?”
“我就是突然想到,有一日你会离我而去。”
我愣了一下,明白了过来。
胡眉是妖,而我是人,人道行再高,撑死也就活个一百多年,但妖的道行只要足够高,能轻鬆活个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否则“千年老妖”的说法,从何而来?
悲伤的情绪从我的心底涌出,原来“白头偕老”这种事情,在我和胡眉身上,註定不会发生。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胡眉,只能用力將她抱住。
接下来的两日,我一有时间,就开始翻阅《纵鬼篆》,试图从书中找到合適保护明月的神明。
然而还没等我想好究竟给他刻什么诡像,噩耗传来了。
棲春道长—过世了。
棲春道长自从搬来济城后,除了收过几个徒弟外,並没有太多的朋友,因此去参加他葬礼的,只有寥寥几个人。
我带著胡眉,喊上鬼爷,一同上了山。
赶到时,棲春道长已经入了棺材,明月和几位远路赶回的师兄,跪在棺材两侧,给自己的师父尽孝、守灵。
葬礼非常冷清,且棲春道长留下了遗言,只摆灵一日,便会葬入后山。
我和鬼爷决定,留观中一日,送棲春道长最后一程。
鬼爷一改往日善谈的模样,祭拜结束后,独自坐在观门前的台阶上,一言不发。
“陈九,”胡眉唤我一声,“你去安慰一下前辈吧。”
“嗯。”
我走到鬼爷旁边,坐了下来,这才发现鬼爷脸上留有泪痕。
“前辈,请您节哀。”
直到我出声,鬼爷才发现自己旁边多了一个人。
他扭过头去,用袖子擦了下眼睛。
“有啥好节哀的,老傢伙活了这么大把岁数,还收了一个神仙转世的徒弟,
我都快羡慕死他了——唉!”
鬼爷说不下去了,长长的嘆了口气。
“人一老,就喜欢怀念以前的事情,当初我遇到他时,也就比你现在岁数大上一点点,没有他的引领,我指不定会走多少弯路,经歷多少麻烦—”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这么年轻,等我躺进棺材里,或许你才能体会到·。。”
鬼爷站起身来,坤了坤腰。
“老傢伙,人一死魂魄就跑去投胎了,也不知道留下来跟我们道个別,走吧,再去给他上根香,烧点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