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有些模糊的长相再次明明确确的变得清晰,矜贵、出众,只是坐在那边就会吸引别人的视线,他的存在感无论在哪里都很强。
闻伊的记忆中,他确实没再遇到过这样优秀的人。
他和祝景黎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他们的世界原本没有接触更没有交融的可能性。
那段‘被选中’的交往中,他和祝景黎最亲密的行为竟然只限于并肩而行。
可即便这样,他依旧在此后一直无法真正释怀。
那么现在呢?
闻伊忽然笑了起来,带着一点轻松的舒适的又平静地笑,“不。”
他说:“不了,我不喜欢你。”
祝景黎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下,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没事,我做得不好,以后会继续努力。”
“为什么?”闻伊忍不住开口,“我看到你的日记本了,韩仲砸门那天。抱歉,我整理的时候翻开看了。”
“你只是要选一个人‘恋爱’,这个人既然谁都可以,为什么要继续努力?”
祝景黎恍然,“你看到了?”
却又很快开口,“对不起对不起,这确实是我在去年最开始入学之前做的计划,但我可以和你解释。”
祝景黎给闻伊发了一份诊断报告过去,另外还推送了一个人。
“我从小自我情绪的表达很少,我对快乐、难过、兴奋、厌恶、喜欢之类的东西都不太有真切地感受,所以我从小就只是跟随在奶奶身边,也没有去学校。”
没有难过、兴奋、喜欢这些东西,那么也就没有害怕、同情、怜悯他更像是凭借本能却又有一定智慧活着的怪物。
他出生的时候,他没见过面的父亲和母亲就抱在一起双双跳楼,死得不能再死。他奶奶萧芳蘅说抱起他的时候,他身上还沾染着刚刚出生时带着的血污。
萧芳蘅找来热水清洗他,无论怎么拍打他,他都没有哭。萧芳蘅以为他脑子是坏的,后来才发现是他天生情感缺乏。
萧芳蘅一直企图让他变得正常一些。
小学时候是送他去过学校的,也许多和同龄小朋友接触一些就会好。
只是那时的他都还不如现在,至少现在他知道了社会运行的规则,也知道在这样的规则下,人该有怎么样的差不多的交流方式。
他可以运用已知的规则答案去给予别人反馈,所以这段时间住校以来,章游恺和韩仲最多也就是觉得他冷淡,不喜热闹,仅此而已。
但那时不同。
那时他还不会隐藏自己的怪异,去学校第一天就吓哭了小半个班级的同学。又在因为几个同学对他排斥后,他直接在课间压着他们打的老师差点被吓死。
他不畏惧鲜血,也对痛苦的哭泣求饶没有同情。
他凭借本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于是一天后,他就被学校老师委婉退了回去。
不过此刻,祝景黎没讲后者。他犹豫着在闻伊身上恢复的属于自己的情欲感知以及对社会常见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法则都在告诉他,说后者可能会拉低好感。
普通的正常人,不会喜欢一个怪物。
就像是他本能的不想在闻伊面前表现出任何暴力的迹象,宁可让韩仲单方面打他。
但同时,祝景黎因为喜欢而生怯不敢完全坦白自己,也因为不敢坦白而感到慌张和歉疚。
“我一直在家接受教育,一直到前几年,奶奶的身体不太好,之后她不得不长久住在医院中。家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奶奶说让我去读大学,尽量像个正常人一样读完,即便是伪装。”
祝景黎记得萧芳蘅拉着他手,神情有些怜悯和难过的模样。
只是他内心毫无波动。
他待在祝家的老宅,看着日升月落,日复一日,并未觉得有丝毫的孤单、寂寞。
可萧芳蘅却觉得他不应该这样。
他看着萧芳蘅的身体日渐衰落下去,然后变得消瘦,最后住进医院没办法离开。
他的情绪是有一点波动的,可是好像也没有太难过的情绪。
祝学真骂他白眼狼。
萧芳蘅却说:“他生来如此,不怪他,都怪那个老东西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