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还真的很有意思,皇上因着对皇后的宠爱,在先皇后死后,特特将她从贵妃之位扶正了。如今临老了,觉得她家权势过大了,却又跟她了斗起来。
这皇上还真是越老越多疑了,一旦脱离他的掌控,他就觉着旁人要危机他的帝王位了。
柳园心中嗤笑,原不过想找个傀儡。
出了御书房,柳园因着心中事情多,竟是不自觉走到了御花园,正正要退出去的时候却是被一向他行礼的老嬷嬷堵住了去路。
他随意地摆摆手,让那老嬷嬷起来后就准备沿着回廊往回走,却不知那老嬷嬷是老了没眼力见儿还是怎么的,明知这处回廊比旁的地儿都要狭窄些,不利两人并行,她却还堵在前头没有要退一步的打算。
他定睛一看,这不是玉叶身边的那个老嬷嬷吗?
“你是替你家主子来寻我的?”
老嬷嬷福了福身:“是,这是老奴的主子让老奴交给王爷的。”
说着,那老嬷嬷就从自己怀中掏出了张绣帕,一张带血的绣帕。绣帕有些旧了,边角还隐隐泛黄,可那血迹却是触目得很。柳园觉着自己今儿见到的滑稽事儿挺多的,禁不住就笑了起来:“你家贵人这是打算做什么?这是要以血书明志?”
老嬷嬷不惊不怒,顶着一头花白头发道:“是,以血书明志。”
说着,老嬷嬷就郑重其事地将血书递到了柳园面前,珍而重之。
第二百零四章
柳园盯着那老嬷嬷看了半晌,却见她不卑不亢,就保持着低着头双手高举过头顶将血帕子送到他面前的姿势。
一阵风恰好吹来,卷起血帕子一角,就见带有绣花的一角在空中不停震颤着。
柳园瞳孔猛然睁大,一把抢过老嬷嬷手中的帕子,当即就要拆开来看个清楚明白,以证实自己所见非虚。
不料,却是被一双满是褶皱的枯朽老手止住了。
他顺着这双手看去,就见老嬷嬷眼含泪光,戚戚哀哀地道:“王爷,你还是回去瞧吧。这是主子交给老奴的,老奴当时顾及诸多,到底是没将这血书交于那位。”
柳园迟疑一瞬,还是将血书藏于了自己怀中,待老嬷嬷退后一步,侧身避开他,他这才大踏步地离开了。
一件烦心事尚未解决,另一件事儿却是接踵而至。
柳园心中有了揣测,又觉着难以置信,只想着尽快解惑,脚下的步子迈得是愈发大了。
待回到顺亲王府,柳园将马儿的缰绳一丢就疾步往自己书房去了。关上书房门后,他便急不可耐地从自己怀中掏出那张血帕子。
他看着手中的血帕子,心中陡又升起胆怯之意,却是不敢求证了。
他捏着帕子的手渐渐收紧,最后也只是自嘲一笑,柳园啊柳园,你何时变得这般畏首畏尾了?
这般想着,他再不犹豫,干净利落地拆开了帕子,映入眼中的是熟悉的字迹。
——自己母妃的字迹。
这上面字字泣血,无不是在向皇上诉说自己的委屈和苦楚。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封血书到底是没到皇上手中。
不过,话又说回来,到了皇上手中又如何?皇上还是会为了坐稳自己的位置,为了稳定朝局,任皇后为所欲为!
他幼时不懂事,只知道自己母亲是生自己时难产,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却是缠绵病榻,他常为此感到难过。
可他的母亲还是那般温柔,只是每每提到自己的父皇、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她便哀叹不已。
他知道,她这是后悔了,觉着自己识人不清,以为那便是爱,到头来帝王的爱不过是那样,驻足片刻后面还有更好的风景等着他。
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母亲的人,连纳自己母亲为妃都做不到,说尽了无奈,博够了自己母亲的同情,终究是消磨掉了自己母亲的一腔爱意,就这样病死宫外。
到死,自己母亲都没能再见他一面。
原来,自己母亲的境遇不单是拜皇后所赐,连自己母妃的难产也是她的手笔。还好自己母亲运气好,恰逢皇上回来了,保住了一命,却到底是失了自己所爱之人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