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么恨我?”嬴华不可置信道。
楚越没有回答,抬手擦干脸上泪水,“我不会放过季孟的,你要是真顾念旧情,就为她打一副好一些的棺椁吧。”
孩子一日一日长大,越到孕晚期,楚越每天越饿,眼睛一睁,就想吃饭,她无数次告诫自己——
楚越你不能吃了!
但腹中饥火烧肠,告诫最后都成了悔恨。
楚越,你又吃了!从明日起,不能再吃了!
这样告诫、悔恨、告诫到了临产。
孩子生下来,足有七斤重。
七斤的大胖丫头,头不大,但肩膀大,楚越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生下来,丫头哭声洪亮,大得能掀房顶。
胖丫头的肩膀上有块黑色胎记,魏和将此事说给楚越,楚越起身一看,“还真有!”
“都怪白起,非要唱什么越人歌。”
“啊?”一旁婼没听懂。
“鄂君,姓芈,熊氏,名黑肱,字子皙。”
黑肱。黑胳膊。
听多了芈黑胳膊的歌,生下一个孩子,手臂也长着黑色胎记,不怪白起,难道怪她吗?
婼顿时笑了,对襁褓中的大胖丫头道:“原来你的胎记还大有来头。”
大胖丫头出生,魏和也就自动升级,成为她的傅姆,贵族女子从出生起,便有傅姆随侍,教导礼仪。
魏和出身魏国大族,是王后身边女官,王后命她随侍楚越,便是为了让她做孩子的傅姆。
孩子生下来,嬴华来看过一次,却只在外间,魏和将孩子抱出去给他看了一眼,并未进入内室,探视楚越。
恨意,在他们之间,画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嬴华每每走到边缘,便觉束手无策。这也正合楚越的意,爱恨交织,不如恨得纯粹,碎的彻底。
她坐完两个月的月子,嬴华才对外宣称她早产诞下一女,然后,她又开始坐月子。
在屋中待了三个月,楚越实在受不了了,从屋中跑了出来,谁料一出门,便迎面撞上前来探望的秦王与王后。
“子越!你当心受风。”
她又被抓了回去,按在床榻上,继续坐月子。
赢驷看着摇篮中熟睡的婴儿,在袖子里摸来摸去,掏出个小盒子,放到她枕边,一本正经道:
“你这小孩好大的胆子,寡人百忙之中抽空来看你,你居然敢睡觉。寡人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诺,这是寡人赏赐给你的见面礼。”
楚越与王后相视一笑,楚越道:“大王,她还小,若有无礼之处,还请大王海涵。”
“其实公伯也没有那么小气。”嬴驷掐了一下大胖丫头的脸,似乎想起什么,在屋中环视一圈,“华弟呢?当父亲的怎么能不守在妻儿身边!”
楚越对答如流,“家事小,国事大。”
“国事固然大,却也不能误了家事,传公子华来。”
嬴华奉诏而来,嬴驷板着张脸,将他叫去外间。王后陪在楚越身边,望着摇篮中婴孩,询问道:“可取了名字?”
“还没有。”
摇篮边,嬴驷所赐木盒打开,锦缎上,卧着一颗圆润明珠,光泽璀璨,楚越望着那珠子,对王后道:“大名一时想不出来,不然,先取个乳名,叫珠珠。”
她的猪猪女孩,掌中明珠。
不久后,嬴驷训完嬴华,嬴华垂首,跟在嬴驷身后进屋。
嬴驷对楚越道:“寡人已经训斥他了,做丈夫、父亲,就要有做丈夫、父亲的样子。”
“大王,国事重要。”
“国事当然重要,等你身体好起来,寡人还有要事交代,司马错将军和相邦,可都举荐你呢。他们说,得你一人,如得千军万马。”
“我?”楚越一惊。
这夸得,有点太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