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忠良不敢抬头,心中却有了一个清晰的名字。
姜云冉。
一定是她,也只会是她。
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阮忠良弯下腰,额头触地,溅起泥水。
因上午落了雪,鹅卵石小路上满是泥泞,不知哪里来的碎石散落在他身前,划破了他的额头。
鲜血直流。
就在此时,雪花纷飞。
今日第一场雪,是为迎接凯旋的将士们,第二场雪,则是送别无辜殒命的卫新竹。
顷刻间,大雪满城。
阮忠良浑身颤抖,他瑟缩在地:“臣知罪。”
————
风雪又至。
这一次,雪花犹如鹅毛,扑簌簌落了人满身。
顷刻间天地间便一片素白。
潇湘馆中的血腥还未散去,不远处引胜溪上的冰戏还锣鼓喧天,热闹和冷寂交织才一起,组成了今日的庆典。
怪异,无常,让人脊背发凉。
景华琰没有去管跪在雪中的阮忠良,他的目光落在了缓缓起身的麦院正身上。
麦院正躬身行礼,语气沉寂:“回禀陛下,卫美人重伤不治,已然薨逝。”
景华琰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慢慢落下,在卫新竹满是鲜血的脸颊上停顿片刻,才看向泪盈于睫的姜云冉。
“梁三泰,让安奉殿好生伺候,”景华琰顿了顿,“安顿好卫美人的遗容。”
梁三泰躬身行礼,司礼监的黄门们鱼贯*上前,沉默地从两位娘娘手中接过已经没气的卫美人。
灵车和铺盖都已备好,不过一刻,方才还在说话的卫新竹,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姜云冉有些说不出的惆怅。
虽然一切都是同卫新竹商议好的,直到此刻,她终于离开人世,她才意识到失去的痛苦。
明明只相识数月,明明都不算是至交好友,却还是让人忍不住难过。
姜云冉跟慕容昭仪安静站在一侧,看着地上星点的血迹。
景华琰收回视线,看向麦院正:“她因何而死?”
麦院正道:“回禀陛下,卫美人被金簪刺伤,身上伤口多达八处,最后一下刺在胸口,伤了心脉。”
“为了求生,卫美人还挣扎过,因此血流满身,若是不被人发现,最终会失血过多而死。”
景华琰的眸色幽深,他表情冷寂,并不显得过分愤怒。
但是这副平静的外表却更让人心惊胆战。
这意味着,景华琰真的生气了。
他冷冷道:“廖氏,你不是身体不适,回避宫宴,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手持利刃?”
帕子被人取出,廖淑妍才痛哭流涕:“陛下,真不是臣妇所为,臣妇进入潇湘馆时,卫美人已经受伤。”
“臣妇为了救卫美人,手上才沾染了血迹,这把金簪本也在一边的地上,臣妇怕再伤着卫美人,才捡起来的。”
廖淑妍真是能人。
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找到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你为何不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