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笙自然知这个道理,虽有些疑惑他为何不化作人形,却也没多想。
她望向他暗金的竖瞳,那里倒映出她全然的身影。
她晃了晃手,倒影便也跟着晃了晃。
朝笙说:“这次,上神不必再把我团进云里了。”
赤龙威严的竖瞳中,她的笑意轻松而明快。
五千年前的那段前尘,到底让他续了起来。
长廊下,宣珩悠悠醒转,四下静谧,空无一人。
他搂着泥炉,瞪向无声的雪地。
“三殿下这次,学得可真慢。”
他都睡了一觉了,师徒二人竟还没回来。
宣珩耸了耸鼻头,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横竖炭火仍烧着,司命星君仰面倒下,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又在月色里响起。
*
待到朝笙腾了朵云,往东边飞得看不见了,时暮才离开了九重天。
龙角上迫不及待地涌出热意。
这样的灼热实在陌生,朝笙的手落下时,谁能想到,烛阴的灵魂狼狈到战栗。
几万年来,没有人触碰过他的角。
清浊未定的上古战场上,曾有不少鬼族的将士试图削下他的角做战利品。
还未靠近,便被察觉到他们意图的自己用炽焰烧得灰飞烟灭。
当年,他的对手邕巳火冒三丈,言他忝居神位,却残暴不仁,生生夺了那些鬼族的轮回。
他懒得和这好战的疯子解释原因。
仍有执迷不悟的,通通烧了个干净。
自此上古战场上的神魔妖鬼皆心照不宣,赤龙烛阴的角,谁都碰不得。
角自额生,经由商阳,连通心脉,汇之鼠蹊,触而——
触而情动。
但几万年后、年少的朝笙全然不知道。
他向赤水飞去,脑海中浮现出她无忧无虑的眼眉。
九重天的天族,就是当年女娲座下驭车的那一支。
龙类天然明白角不可触。
可那群龙,谁能说与她这样隐秘的事情呢?
到底是他荒唐。
思绪越发混乱,他觉得自己下作而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