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黄瑛瑛被这话语里沉甸甸的杀意震慑,似乎是第一次认识陆婉君一般。她往后仰开身体,头一次如此细致地打量陆婉君,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要深深细看。
这还是那个名动上京,行如《女戒》的闺秀典范,陆婉君?
她在一个假设的未来、她所厌恶的女人面前,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弑夫,乃至弑君般的言语?
“你……你不怕我找贤王张扬吗?”意识到自己的恐惧,黄瑛瑛色厉内荏地呵斥她。
“你觉得,以我们两人素日的名声、彼此的情分来看,贤王信谁?”陆婉君漫不经心地后退,随便找了另一块蒲团跪好。
她上了一柱香,磕了头,不知是给陆家列祖列宗的哪一位。
黄瑛瑛恍然意识到,她终于见到了真实的陆婉君。
一个表面服从礼教道德,藏起内心所有想法,外柔内刚的她。
规则、名声、礼法,通通只是陆婉君用于自我保护的武器。
或许,她可以向这个女人求助。
“陆婉君。”黄瑛瑛膝行至陆婉君身边,握住她手,恳切地请求:“你帮帮我,我不想死。”
陆婉君摸到了女子柔软的腹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没什么特别的。
“我怀孕了,已有两月身孕,是个男孩。”黄瑛瑛说。
“……不是他的?”陆婉君迟疑。
黄瑛瑛语塞,用力摇头,又满脸恐惧:“就是他的!”
“什么意思?”陆婉君糊涂了。
皇家侍妾生下亲王的儿子,若亲王以后承袭大统,生子便是侍妾最重要的功劳,保不齐一日就是母凭子贵。
即便亲王不能承袭大统,庶子的继承权也是有基本保障的,更不要提这是个庶长子。
哪怕他日黄瑛瑛失宠,这个孩子也是她和贤王的情分。
她是真需要生下这个孩子。
两行清泪滑落,骄傲的黄瑛瑛坚决不让自己显露脆弱,她攥着陆婉君手腕的手指死死收紧,让陆婉君感同身受她心中的疼痛:“你知道承欢郡主的生母是谁吗?”
陆婉君莫名其妙:“不是贤王妃?”
“不是!”黄瑛瑛打断她,急急凑到她耳边:“承欢满月宴上,你都看到了吧?那个死去的怨鬼,就是承欢的——!”
陆婉君一把捂住她嘴,左右张望。随后用手指了指头顶,用嘴型道:“青鸾卫。”
黄瑛瑛紧张得直眨眼,只能握住陆婉君手,在她手心里飞快地写着:
“贤王妃几年前怀过一对双胞胎,后来小产伤了身子,至今未能调理好。承欢生母是贤王从民间纳的侍妾,入府后很快怀孕,产下一名女婴,就是承欢。”
“承欢出生不过一炷香,就被抱到贤王妃身边养着,再不许回侍妾身边。那可怜的侍妾大出血,救不过来,死了。”
陆婉君猛地瞪大双眼。
侍妾、孩子、冤魂,让孩子宁静的小院——承欢哪里是喜欢院子,小小婴孩分明是感觉到了母亲的气息就在附近!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