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纪仔细看去,只见红线将碧玉珠与银珠串成一串,皎洁的银光与温润的玉色交织在一起,恍若水面上的粼粼波光。
而在那波光之中,悬着九只如指甲盖般大小的银色铃铛,每只铃铛上都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尾巴。
“这是碧玉银狐链,可以压制、遮掩魔气。你戴上,在寻到解毒之法前,若是再遇到前几日那般危险的情形,便有自保之力。”
魏九将手链放在韩纪手中:“这上面一共有九只铃铛,若是九只铃铛一齐响动,便证明魔气已经外露,你必须立刻停止施法,不然就会引来天雷,轻则经脉寸断,重则身死魂消。”
韩纪目光凝注着他,疑道:“你从何处寻来的宝物?”
魏九淡淡道:“找一个朋友要的。”说罢,他不等韩纪点头,便牵过她的手来,系上碧玉银狐链。
他的指尖触及韩纪手背的时候,韩纪觉着有几只蝴蝶落在了自己的手上,轻轻柔柔,温温热热。
手腕一凉,她垂眸瞧去,那条流光溢彩的碧玉银狐链便已经缠绕在她腕间。
韩纪抬起手,看着那手链,一边扭动手腕,九只铃铛确实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吐了口气,慢慢地抬起手来,捻诀施法,一只探查的灵蝶从她手掌之中飞舞而出,穿过窗前的雨幕时,蓝色波光一闪,灵蝶径直飞向雨中。
韩纪看着那灵蝶在雨中飞了几圈,而手上的碧玉银狐链仅有一只银铃在颤动。
经脉之中没有疼痛,头顶上也没有天雷朝她劈落,她如获至宝一般欣赏着手腕上的碧玉银狐链,展颜欢笑。
“喜欢么?”魏九望着她的笑颜,语气之中也有了几分笑意。
韩纪点了点头,抬眼看向他,诚恳地说:“你这样帮我,我都不知该如何谢你了。不如这样,你有没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你告诉我,我帮你找寻。”
魏九听见她的话,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东西倒没有,事情却有一件。只是太过麻烦你,还是算了。”
韩纪一听,连忙道:“不麻烦,你先说来听听。”
魏九望着她,诚恳而缓慢地说道:“我从前无意之间做了一件错事,伤害了一个人,等到回过神来时悔之晚矣,如今我想尽可能地为当初的自己赎罪,希望那个被我伤害的人可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只是怕她不肯。若是日后遇见她,你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
他说话的语气庄严得好似在与神佛祷告。
韩纪道:“这种事情确实难办得很,如果日后你找到了那个人,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和我说,我一定帮你。”
魏九双目凝注着她,道:“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檐上的雨珠滴落在水洼之中,发出滴答滴答的回响。
魏九关上窗户,借着一点烛火的光亮,看向床榻上和衣而睡的韩纪。
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而轻缓,只是眉头紧蹙,不知梦见了什么。
那张平日里本就冷冷冰冰的脸,因着这丝愁容,此时去了几分冷气,生出几分可怜来。
烛火熄灭,几缕白烟从烛芯中飘出,魏九退出房间,轻手轻脚地关紧房门,回到隔壁自己的休息之处。
他靠着墙壁,缓缓揭下银色面具。
黑暗之中,他的脸看上去甚至比他手中的面具还要苍白。
他忍着痛意,褪下被雨水打湿的黑衣,这才发现白色的里衣此时已被鲜血染透了。
而他的背上,布满了伤疤的背上,又多了几道血淋淋的伤口,甚至在他的左上臂上,赫然有一道狰狞的咬伤。
待到将浴血的衣裳褪下,魏九疼得嘴唇都在颤抖。
他从包袱中找出一瓶治伤的灵药,咬着牙洒在伤口之上。
细雨一连下了五六日,韩纪也在床上静养了五六日。
这五六日,魏九守着她,寸步不离,有的时候便是离去了,也会设下重重屏障。
她抬眼看向窗前观雨的魏九,第一次感到无奈。
从前她没受过魏九的恩惠,骗他也好,与他大打出手也罢,都是她顺手做的事情,可现在,她受了他的恩惠,便只能对他客客气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