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李逢青现在的修为,出了此剑,他必定肝胆俱碎,灵力枯竭。
黑衣人脸上的獠牙面具在剑光闪烁之中显得怪异丑陋,令人胆寒。
他冷冷地瞧了李逢青一眼,游目四顾,见数十个仙门弟子将自己围在其中,心中更是痛恶,手中长剑微横,杀气骤增,当即便要斩落李逢青头颅。
电光火石的一刹,两道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剑下留人!”
这个声音是个女子的,不是她的。
“魏九!”
黑衣人手中长剑停住,立时回头看去。
周遭弟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注意,纷纷偏头看去,只见树影之下奔出三个人影。
为首的正是前去搬救兵的莫初灵,她身后又立着一男一女,男的是明霞宫弟子卫朔,女的正是玉苍派楚清妙。
李逢青望见卫朔身影,心头一热,正欲开口,便听得卫朔高声喊道:“逢青,住手!自己人!”
他一头雾水,诧异地看向黑衣人,却发现那黑衣人在这样的生死存亡之际却出神凝望着卫朔身侧的女子,手中长剑虽横在他脖颈前,但再无杀气。
韩纪见魏九被数十个弟子围攻,心中陡然一惊,顾不得身上伤势,孤身闯入剑阵之中。
四周的逍遥峰、万剑山弟子见她青衫带血,也怕伤了她,每每她经过,便调转剑身,为她让开路来。
“你这是做什么?”韩纪奔至魏九身侧,与李逢青对视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随即伸手按住忘情剑,“怎么和人打起来了?”
忘情剑锵的一声落在地上,韩纪以为魏九受了内伤,握不住剑,心中焦急,正欲查看他的伤势,却不曾想魏九低头将韩纪紧紧抱在怀中。
他的头埋在她颈侧,手臂颤抖,道:“我以为……我以为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他有太多太多的害怕。
他已经错了太多次,他不敢再错,害怕再错。
前后两世,从未有人如此关心过自己的安危,也从未有人如他这般紧紧将自己抱住。
韩纪虽然知道这是他把自己当成了楚清妙的缘故,但心中还是泛起无尽的暖意,轻轻拍着魏九的肩膀,道:“没事了,我没事的。”
二人的说话声并不大,除了离得近的李逢青,其他弟子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但看着方才杀气腾腾的黑衣人眨眼之间毫无斗意,一个个瞠目结舌,一声不响地望着这无视众人在侧而紧紧相拥的二人,心中既有死里逃生的喜悦,也有对卫朔所言的“自己人”而生起的满满困惑。
裴云齐趴在地上,震惊而痛心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久久不言。
卫朔上前查看逍遥峰与万剑山弟子的伤势,良久叹了口气,想:“好在除了裴云齐与陈素受伤较重,其他弟子都是些皮外伤,不然这个事情怕是难交待了。”
裴云齐从地上爬起,怒道:“楚清妙!是不是你记恨我,所以让他来杀我?!”
他此言一出,韩纪便回过身,下意识地将魏九护在身后,冷冷看着他,道:“你们数十个名门弟子,围攻一个玉苍派的弟子,还要说他来杀你?我看是你们杀他还差不多。”
她此时伤重,方才又经历了一场生死追逐,此刻胸中气息翻滚,只觉身体时冷时热,眼前时黑时白,靠在魏九肩上才勉强保持站立。
在场仙门弟子张口想要申辩,但听见那句“名门弟子”,心中十分不是滋味,纷纷想到:“若是坚持说是他差点杀了自己,岂不是说数十个逍遥峰与万剑山的弟子联起手来都不是一个玉苍派弟子的对手?这要是传出去,简直是有辱师门。”
因此,绝大多数的弟子虽心怀怒气,但也各自偏过头去,不与韩纪作口舌之争。
李逢青看见逍遥峰那些趾高气昂的弟子吃瘪,倒是有些高兴,目光落在裴云齐面带怒色的脸上时,心道:“往日你们作威作福,欺负那些小门小派的弟子时,可曾想过这一日?”
可偏头之际,他又看见陈素苍白的脸,终究于心不忍,开口道:“他戴的面具与三湘山上的妖怪一模一样,我们正搜查三湘山上的余孽,他若不是出言说明即可。为何一上来就与我们相斗,招招皆要取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