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直指喉头,命在旦夕之间,苏全友睁开双眼,灰扑扑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笑容。
他如着魔一般,痴痴地望着那把闪着寒光、溅满血珠的剑。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痴狂,引得韩纪与越明溪循着他的目光看向长剑,二人却都并没有看出什么奇异之处。
韩纪举起云中剑朝苏全友刺去,越明溪焦急道:“苏全友,快闪开!”
剑尖触进苏全友肌肤,韩纪忽然停下杀手。
越明溪见状面露喜色,奔到她身前,苦口婆心地说:“这个苏全友人虽然不是什么纯善之辈,但好在呆呆傻傻,心肠不很歹毒,只是脾气有些古怪。女侠大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放过他算了。”
他的话自然是影响不了韩纪的判断,让韩纪停下来的是手中的云中剑。
云中剑在韩纪手中震颤,发出悲鸣。
韩纪脑海之中浮现那昏暗甬道里,林丹朱脖颈上那黑黢黢的血洞。
苏全友忽然伸手来夺剑,嘴里喃喃道:“这是师妹的剑……”
韩纪本欲斩他手脚,可在听清了他说的话后,沉默一瞬,将长剑丢给了他,冷冷道:“你这一命是这把剑为你夺的,若是能活下去不准再害人,否则我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她不愿放过苏全友,云中剑却不肯杀他。
那把云中剑也算是帮了她一把,她如何能置之不理呢?
最后看了抱着长剑昏昏睡去的苏全友一眼,韩纪转身离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越明溪眼疾手快地往苏全友嘴中塞了几粒药丸,拍了拍苏全友的脸,轻声叹道:“小子,我能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了。”
眼见韩纪身负重伤,只能倚着墙行走,越明溪推着轮椅停到她跟前,正要劝她不计前嫌坐上轮椅,韩纪脚一抬屁股一沉就坐在轮椅上了。
……
韩纪问:“还走不走了?”
越明溪道:“走。”
韩纪再问:“走你不推?轮椅自己会跑吗?”
越明溪认命地推着轮椅,带着韩纪在纵横交错的巷道中四处乱窜。
韩纪蹙眉问:“你认识出去的路?”
越明溪笑笑,摇头。
韩纪又问:“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我们已经来过四次了?”
越明溪停住脚步,脸上的神情已经很难看。
韩纪白他一眼,道:“你放那些蒲公英种子,不是为了给我指路,是要逃跑给自己指路吧。”
越明溪耐着性子,诚恳地说:“不能全怪我,如果不是你杀那么多暗卫,他们的血流得到处都是,地下城城主又四处抓你,我早就沿着蒲公英的方向走了。”
韩纪坐在轮椅上,冷冷道:“你的意思,我杀错人了?”
越明溪敏锐地捕捉到“杀”那个字上的重音,当即沉默下来。
说话间,二人眼前又一道暗门转开,刘乙从暗门之中狂奔而出。
他鬓发散乱,满脸惊恐,在瞧见韩纪的瞬间焦急忙慌地喊道:“救命啊陈小姐!你家师兄要杀我!”
刘乙扑倒在轮椅跟前,拽住韩纪的衣裙,哭诉道:“他下死手啊……他不讲理……”
韩纪尚未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便见一道黑影飞快从暗门之中闪出,跪下身子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刘乙自然是被魏九一脚踹开,他此刻死里逃生才觉疲累,靠在甬道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疼!”
“疼疼疼疼!”
韩纪低声控诉着,魏九连忙直起身,双手小心翼翼地握住韩纪的肩膀,不敢用力,面具下的眼睛微微泛红,担心地问:“哪里疼?”
他语声急切却不失温柔,仿佛很是担心她,恨不得替她受苦。
胸膛中那颗平缓跳动的心脏忽然一动,一股怪异之感涌上心头,韩纪低声答道:“不疼了,吃了越神医的药好多了。”
她心中却想:“你哪里是在担心我,你是担心你的师妹楚清妙,只可惜她回不来了,你痴心错付。”这样想着,她不自在地偏过头去,却因此闻见了魏九身上极重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