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千日春。”
“旁的还要点些什么——”
“——不要。”
店小二挠着脑袋往回走去,嘴上不忘招呼:“客官稍等,一壶千日春,一碟花生米,马上就来。”
店小二的身影远去,韩纪余光瞥见楼梯上晃过人影,耳畔是新进来的几个人在问价钱。
她小心翼翼地回头张望,没有瞧见魏九的身影,估摸着他已上楼,才长呼一口气,道:“幸好幸好,没被这瘟神缠上。”
便在此时,一道极深的影子罩住了她那道较为清浅的影子。
韩纪回过头来,银色面具在眼前一晃,来人在她对面落坐,长剑登的一声放在桌上。
店小二将花生米与酒放在桌上道了一声“客官慢用”。
魏九先为韩纪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问:“清妙师妹,方才你说的瘟神是哪一位?”
韩纪生平第一次如此心虚。
她尴尬地接过酒来,讪讪笑道:“自然是追杀我的人,今天早些时候和人动了手,就被追杀了……不然以我的性格肯定是第一时间赶回玉苍派与师兄你会合的。”
魏九“哦”了一声,将酒饮下,捏着酒杯,悠悠道:“既然有人追杀师妹,师兄肯定要帮你撑腰。”
韩纪忙道:“大可不必,这要是传出去,我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于一旦,日后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是玉苍派的弟子。这样,三师兄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先去把那些追杀我的人解决了再来与你会合。”
魏九将酒杯放在桌上,银色面具下,一双眼睛锐利如飞鹰:“我同你一起去,谁追杀你,我追杀谁。”
韩纪见谈不妥,忽然将目光投至身后,面露惊恐,出声道:“师兄小心!他们来了!”
魏九闻言手握长剑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瞧见。
他回过头来,桌前哪里还有韩纪的身影,客栈木门大开着,黑黢黢的一条大路上烟尘四起。
韩纪在大街小巷里狂奔了许久,见无人追来才瘫坐在墙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此时她肚中饥饿,身上只有一点铜板,最重要的是崔家姐弟还在客栈,但好在暂时摆脱了这三师兄的追寻。
她并不惧怕魏九,只是这愣头青似乎对楚清妙用情颇深,若是落到他的手上决计不可能逃脱,可若与他点明身份,只怕被有心之人知道了拿去大做文章。
韩纪哀叹一声,抱住脑袋,嘟囔道:“烦死了!烦死了!”
两辈子都没这么烦过!
深夜,客栈。
韩纪灵巧地攀上客栈后院的高墙,落地之时甚至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眯着眼睛数着三楼的房屋,数到崔燕子住的房间后瞧见烛火未歇,心中大喜。
“一会儿将她喊醒,我再原路返回,让她去将账目结了,趁着夜色速速溜走。”韩纪这样想着,撸起袖管,后退两步一个助跑便攀住二楼的窗沿。
夜风轻轻吹在韩纪因用力而充血的十指上,她奋力一提,刚刚支起半个身子,眼前紧闭的窗扇便忽的被人推开。
砰的一声,一个妇人探出头来,喃喃道:“夫君,刚才这窗户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男人过来查看,映入眼帘的只有昏暗的后院与灰蒙蒙的天空,他再三检查一番后道:“没有什么东西,你不要疑神疑鬼的,咱们早些休息吧。”
窗户合上,韩纪单手挂在墙上,另一只手捂着通红的鼻子缓了回神,这才继续向上攀爬。
好不容易来到三楼的窗台上,她伸手敲窗,却不曾想手刚刚碰到窗扇,窗户嘎吱响了一声,露出一指缝隙。
透过缝隙看去,屋内圆木桌上燃着一只红烛,崔旺财的小鞋放在椅子上,针线篮子放在一旁。
床榻上床幔放下,里头似有人影。
韩纪皱眉心想:“这姑娘也真是心大,一个姑娘家夜里居然不锁窗户,幸好来翻窗的是我。”
韩纪拉开窗户,跳进屋内,拍了拍手,确认院外无人看见,才小声道:“燕子,快快收拾行囊,此处待不得,我们今晚就走。”
她边说话边将窗户轻轻合上,却不曾想一回头瞧见一道黑影不知何时坐在桌后。
明晃晃的红烛在小桌上闪动,烛光映在银色面具上,光芒反射回来,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不是魏九那瘟神又是何人!
天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