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是柔弱无力的小姑娘,更衣后,龙袍衬出几分气势,她似乎无力,托着女官的手,一步步走出寝殿。
登车后,李珵吩咐女官:“让院正回去休息。”
“臣这就去吩咐。”
吩咐过后,龙辇启程,她来得很早,殿内不过三三两两的朝臣,她低头轻咳一声,由女官扶着她走下车辇。
她如往常一般坐下来,殿内光线暗淡许多,兼之黑夜,一路上走得有些慢。
落座后,臣下起身,又等了片刻,朝臣陆陆续续来齐。
皇帝白日里昏厥,晚上重开朝会,众人都不敢开口,万一再将皇帝气晕过去,就是他们的大不敬。
略等片刻,皇帝先开口:“白日提及皇后干政,乃是朕准许,先帝在位,上官皇后与沈太后皆理政。如今朕的皇后为何不可?”
“陛下,此事不……”
“难道说你们在质疑先帝的决定?”李珵充耳不闻臣下的反对声,继续说完自己的话,“至于废后一事,谁若提,满门诛连。朕登基后,自问对得起先祖对得起百姓,你们揪着此事不放,是为何意呢?”
“陛下,外面传言如今的季皇后乃是先帝在位时的继后,谣言满天飞,此事有损皇室威仪、朝廷颜面。”
“皇室威仪、朝廷颜面?”李珵抿唇笑了,灯火神色阴冷不定,“外面传谣言,朕就要废后?哪里来的道理,就凭借相似的面容?”
她笑了笑,旋即掩下笑容,道:“人云亦云,道听途说,食君之禄,纵己私欲,拉下去,杖毙。”
“陛下,息怒。”
有人跪下来说情。
李珵装作没有听到,抬抬手,“拖下去。”
御前卫立即进来,将那名朝臣拖下去,灯火明灭,殿外一片漆黑,众臣吓得魂不附体,就连说情的人都僵持在原地。
“朕打杀他,是因为他被谣言牵着走,毫无证据的事情也敢拿到朝会上大放厥词。朕的皇后,与沈太后何干?”
李珵的声音莫名冰冷,一言一字说的十分清楚,落地有神,格外响亮。
“皇后是沈太后在世时册立的皇后,朕尊之敬之爱之,休要胡言乱语。”
今日的皇帝话有些多,言语气势而起,压得朝臣不敢抬头。
此事过后,她又问:“还有何事要议?”
殿外的惨叫声停了下来,御前卫进来禀报,人已没了呼吸。李珵颔首:“送回家去,不得叨扰其家人。”
她又问:“无事吗?”
沈明书出列,说起旁的事情。
殿内灯火只点了一半,视线暗淡,皇帝托腮聆听臣下的话,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说起重要的政事。
朝会开了许久,天亮才散,宫门打开,众人陆陆续续离开。
清晨晨光明艳,照进万户,廊下的牡丹花沐浴在阳光下,开得格外娇艳。
“昨夜开朝会?”李瑾从床上坐了起来,“晕倒后又及时补上朝会,大姐姐可真勤勉。”
“陛下极为勤勉,不过昨夜杖毙了一名朝臣,震慑其余人。再无人提及废后一事。”
李瑾刚醒,眉眼带着几分柔软,歪靠着床沿,姿态懒散,五官精致极了。
“她护着沈怀殷多年,又非第一回,不必在意此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大姐姐对沈怀殷是什么样的感情。
这些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珵的身子,她吩咐心腹:“去太医院打探打探陛下是何病。”
“打探不到,我们的人都被剁手赶出太医院了,来了位新院正,油盐不进。”
心腹垂头丧气,也不知皇后殿下是怎么了,一次性罚了五六位太医,就连老院正都走了。如今的新院正是一位女子,不知来历,听闻医术极其高,不过性子不好,不喜与人交谈。
他们去试了几回,无论是钱财还是权势,对方都不为所动。
如今太医院的事情,他们什么都打探不到,别说是皇帝的病,就连太医院内几位太医都不清楚。
李瑾被勾起了心思:“哪里来的太医,可曾打探到底细?”
心腹哭丧着脸,道:“打探了,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皇后的手段,您也清楚,她握着内廷司呢,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查人家底细。”
“不会凭空冒出来,约莫是个外来户。”李瑾断言,“既然查不到,我今日入宫试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