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皇后主持春耕,但皇后自己以病拒绝,皇帝遂派遣平阳长公主主持。
李瑜看着人群中的三妹妹,目光笔直,疯狂执拗,沈怀殷也会害怕,躲在宫里不敢出面了。
沈怀殷克己复礼,最重规矩,眼下失去记忆便罢了,一旦恢复记忆,岂会让李珵如愿。
春耕后,李瑜求见皇后。
皇后应准,但出宫选择一酒楼。
三楼推窗而望,窥见整条街景,商铺林立,百姓络绎不绝,烟火凡尘扑面而来,身临其境。
沈怀殷十三岁前也是常常出府去玩,可如今对这条街,毫无印象。
李瑜走进来,窥见窗前之人,一袭月色对襟宽袖长衫,衣袂逶迤,长发漆黑如墨,乌黑泛着光泽。
“太后殿下。”
闻见陌生的称呼,沈怀殷心口一颤,迅速收敛情绪,淡淡道:“你寻我想说什么?”
“殿下考虑好了吗?”李瑜步步逼近,面带微笑,眼神勾出几分野心,“殿下,您十三岁入宫,不想出宫吗?先帝视您如替身,李珵让您成为禁脔,您不想要自由吗?”
听着对方处处‘关心’的话,沈怀殷不由笑了,“我为何要答应你?我已是皇后,至尊后位,再答应你,拉李珵下来,捧你上去,我图什么?”
李珵讥笑:“自由,您不想要自由吗?”
“为了我的自由去伤害李珵?”沈怀殷不由笑了,自己只是失忆,但不是傻了,岂会分辨不清李瑜的意思。
她反问李瑜:“我很好骗吗?”
李瑜眸色一颤,眼前的人虽说失忆,骨子里依旧狡猾,且之前的沈怀殷看似端正得体,实则毒若蛇蝎,做事狠辣不留情。
“殿下,我只是提醒你……”
“不用提醒我,你若真揭发,凭借李珵的手段,你没有活路,我来只是告诉你,与其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如想想自己的后路,你还小,十七八岁,正是花苞的年岁,好好想想。”
沈怀殷打断她的话,神色悲悯,“我想你喊我母后,我应该也养过你,所以,我最后劝说你一回。”
“劝我?”李瑜气的发疯,偏执成疯,“你对李珵惯来偏心,你的劝说不过是为李珵善后罢了。沈怀殷,你的父母也在京城中,如果他们知晓你侍奉先帝又嫁给了新帝,凭借沈祭酒的家风,会不会羞得难以见人。”
她的偏执中带了阴狠,与李珵极为不同。沈怀殷知晓,这才是真正的威胁,而李珵的威胁不过是过家家罢了。
她笑了笑,回道:“我想,我偏袒李珵是因为她善良,而你为达目的,不择罢休。”
她往后一退,收了面上的笑容,李瑜握着窗柩,咬牙切齿:“你也养了我,为何对李珵那么好,却不肯分一些好给我,先帝本属意我,是你,是你矫诏。”
沈怀殷蹙眉,袖口在风中微漾,人若青竹,清冷内敛,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是不喜欢。”
李瑜太过狠辣,她岂会与之为伍,李珵虽说私事糊涂,但她于政事上勤勉,亲贤臣,骨子里透着良善。
若是李瑜登基,只怕永无宁日。
沈怀殷一句话就要将李瑜逼疯,什么叫‘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是不喜欢’,你喜欢过我吗?
她狠狠瞪着沈怀殷,对方身形如旧,一丝不苟,清正断然,不管她如何嫉恨,对面的人依旧沉稳如山,如竹如松。
“沈怀殷,你们如此苟合,对得起先帝,对得起你父母吗?”
“李瑜,说一千道一万,你都是为了帝位,倘若不是李珵,你会管吗?你不会的,休要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掩盖自己的野心罢了。”沈怀殷悠悠摇头,“李瑜,你若揭露此事,我不介意与你同归于尽,我不过一条命,早就该死了,你还是长公主,未曾结婚生子呢。”
她的人生已黯淡无光,李瑜可不同。
浮光掠影,烟火家事,李瑜舍得吗?
她低头便看到街上的烟火,脑海里毫无记忆,男男女女,行色各异,这是李珵治理下的城池,她是做错了事,但她肩上负担着百姓。
人都会犯错,只要慢慢引导,她会改过自新的。
而李瑜歹毒,永远不会觉得自己错了。
从酒楼出来,沈怀殷登上马车,车夫驱车离开。对面茶肆二楼的窗户开着,恰见楼下之景,略等片刻,才见到李瑜失魂落魄地出来。
李瑾托腮,凝着自己的姐姐,又看向街道尽头的马车,不由笑了起来,“还真有意思啊,情情爱爱有那么吃香吗?”
一张脸,一副身子罢了,不听话就换一个更好更听话的,都是美丽的脸蛋,何必分人呢。
李瑾晃着茶杯,姿态傲慢,眼睛轻轻地眨了下,随后笑出声。
“殿下,您笑什么?”下属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