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冷笑,也不与此人说道,沈明书早就偏心李珵,与她也说不出道理,不如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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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瑜从刑部出来时,已是二月底,皇后病过一回,但行动自由,可以召见内廷司的人。
陆真陆假见到皇后后,痛快地呼出一口气,皇后令她们随行,自己前往道观见观主。
道观如旧,山清水秀间,风景秀丽,桃花开了大半,再过一月,指不定就会有桃子吃。
观主闲来无事,修建桃枝,立于桃花中,身形飘逸。沈怀殷看着面前的女子,慢步走近,但这回,她没有行礼,更没有行晚辈礼。
“观主,来客人了。”婢女上前提醒一句。
观主回头,倩影如旧,皇后一袭衫站在眼前,匆匆去看,神色不变,但多看一眼便知晓她的眼神添了些锐利,不再是是往日那般温柔。
“屋里说话。”观主识趣,将手中的剪子交给婢女,邀请皇后入屋说话。
屋内药香阵阵,进门便可见到一副画像,少女憨态可掬,笑起来,青春明媚。
沈怀殷痴痴地看着画像上的女子,锐利之色被温柔而取代,一旁的观主给她倒水,“殿下怎地来了?我给你回信,失忆一事,本就玄乎不定,我并无把握让你恢复记忆。”
“观主,若以李珵这里来论,你我该是同辈。”沈怀殷敛眸,语气淡淡,对面的观主闻声变色,小东西的事情瞒不住了。
随后,她上前握住皇后的脉搏,面色微沉。
皇后脉象如旧,甚至弱了些,“殿下病了?”
“小病。”沈怀殷收回手,直接在桌后坐下,说道:“药是你学生配制的,想来观主有办法治愈我的失忆症?”
“我做不到。”观主摇首,“许溪行走四方,虽说经验不如我,但她接触的病人多,她的医术在我之上,我只会些普通的病症罢了。”
术业有专攻,她与许溪各有千秋。
沈怀殷冷笑:“那就将许溪找回来。”
“殿下为何要恢复记忆?”观主跟着坐下来,非她偏袒小东西,而是失忆后的太后殿下活得更为肆意,如果再回到从前,日日陷入梦魇中,这又是何苦呢。
沈怀殷看向观主:“那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不该找回来吗?”
观主沉默,一时无言,伸出手:“殿下。”
沈怀殷将手放在她的面前。
屋内无言。
再度诊脉后,观主说了实话:“眼下殿下身子弱,但仔细调养,也会养好身子,但若是恢复记忆……”
“观主,你想毁了她吗?”沈怀殷不得不打断她的话,苍白的面容浮现愁绪,“观主,她是你的女儿,你怎可让她误入歧途。”
“事已至此,已成定局。”
观主简单回了八字,“你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对你,是喜欢是眷念,也是怜悯。早些年,我也十分看重名声,可如今,我也看开了,活着最好。太后,沈怀殷已经死了,活着的是当今的皇后。”
若是先帝没有让太后殉葬,她或许不赞同阿念的做法。
我朝并无殉葬制,太后过于无辜了。
她提醒皇后:“若无殉葬,阿念此举是荒唐,但长公主拿出遗旨,逼迫你殉葬,阿念为救你,倒也不算太荒唐了。我劝你,且行且珍惜,那些记忆未必对你有益处。”
“若我坚持呢?”皇后语气生硬。
观主头疼,真相来的过于早了些,皇后与阿念相处不过一年,未必会有感情。但阿念对她的深情,有目共睹。
“你若坚持,我只能顺你的意思,但我希望你考虑。”
沈怀殷却拒绝她的好意:“我想面对自己的过往,不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者。”
事已至此,观主劝说无用,只能顺其发展:“待我写信问问许溪,殿下先回宫。”
“劳烦观主了。”
山间绿意盎然,山花浪漫。
下山后,沈怀殷回宫,刚踏入宫门就看到歪靠着坐榻的李珵,她的视线正落在她的身上,看上去,不大欢快。
“去道观了?”李珵直起身子,莹白的手整理自己弄出褶皱的衣襟,随后伸手拉着皇后坐下,往日的不快似乎被她忘了,她的眼中依旧带着难以忽略的深情。
她将人拉到自己的膝盖上坐着,靠得太近,嗅到了些檀香味,她哀叹一声但没有提及,只说道:“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