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的肖云舒,实在很难对此共情,道理她都懂,却做不到一时半会儿间就接纳此女,只瘪瘪嘴嘟囔道。
“……说来也是奇怪,分明都是在民间长大,可她既不像你坚韧清醒,又不像阿春娇憨可爱……反正就是身上透着股小家子气,让人见了就别扭,我反正同她是合不来的,也难怪二哥哥不喜欢她。”
眼见肖云舒这般抵触,许之蘅倒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世家贵族大多高傲,之所以能对自己百般看顾、万般疼爱,那是因为她是自家的外甥女,可若是换成个其他没有干系的女子,那自然而然就恢复了对平民百姓的冷酷与傲慢。
许之蘅只能道,“与人相处哪是一蹴而就的?今后再慢慢相处一阵,指不定你们就能合得来了。”
二人说完这个,又调转话头,聊了聊那日寿宴上发生的趣事儿。
肖云舒可惜她那日身体不适没有参宴,既没能瞧见戏台班子后来精彩无比的杂技表演,也没吃到那道由宫中御厨亲自掌勺的十全大补佛跳墙。
因着没了后顾之忧,许之蘅心情也很不错,乐得听表妹分享这些琐事,说起京中贵眷们的那些八卦来,二人更是乐得笑作一团……直到太阳日渐西斜,快要到晚膳时分时,才觉得彻底聊尽兴了,准备打道回府。
肖宏业果然已等在楼下了。
他原长身玉立侯在马前,望见她们二人的身影,立即迎上前去,先是数落肖云舒两句,“家里都忙乱套,你却整日没个正形,老想着往外跑……”
又将眸光定落在许之蘅身上,语气轻柔了不少。
“她娇蛮惯了,方才必是将表妹缠得无法脱身,还望表妹多多担待。”
许之蘅笑着摇摇头,“宏业哥哥莫拘着她,我很喜欢与云舒呆在一处凑趣儿。”
肖云舒瞧他们有说有笑的模样,心中愈发觉得可惜,想着他们当初若是早早成婚就好了,若是那样,许之蘅现在就已经是她嫂嫂,她们也可在内宅经常作伴。
便没有那姓何的什么事儿了。
肖云舒压下心头遗憾,正准备与许之蘅告别,谁知转眼间,竟在远处街角处,瞅见了个纤细的女子身影。
虽说二人只见过一面,可肖云舒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她,那人显然也知道自己暴露的行踪,忙不迭往街角躲。
肖云舒气不打一出来,哪儿能让她轻巧离去?
立即追上前去,“你别跑!”
肖宏业与许之蘅不知她闹得是哪出。
只以为肖云舒或是瞧见什么了贼匪,担心她有什么差错,立即追上前去。
肖云舒终于追上。
张开双臂。
将这主仆二人堵在窄巷中间。
“何泠音,你不是应该在府中好好休养么,岂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知道二哥哥会与蘅娘相见,担心他们旧情复燃,特意蹲守在此处?”
追上来的许之蘅,瞬间明白了这姑娘是谁。
那是个相貌清丽的女子,瞧着十六七岁的样子,身形袅袅婷婷,显得格外单薄瘦弱,仿若春日随风飘扬的柳絮。
面对如此咄咄的逼问,何泠音神色慌乱,赶忙摆手否认,窘迫得几乎就要哭出来,“不,我没有,三姑娘误会了……”
“……是伯母让我出门采买些日常所需之物…”
何泠音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知道是肖宏业与许之蘅跟上来了,神色愈发尴尬,恨不得地上能有个洞能让自己钻进去。其实她只是偶尔撞见方才那幕,然后,想瞧瞧肖宏业心仪之人、那位首辅府嫡女,究竟长什么样子罢了。
“那你为何躲在街角偷窥?!”
肖云舒依依不饶。
就在何泠音咬着唇瓣即将落泪、许之蘅想要上前劝解之际。
一旁的肖宏业说话了,“有何话回去说。”
然后又向许之蘅拱拱手,“今日是府上的人冒犯,倒让表妹见笑了。”
“没什么的,不过就是个误会。”
“表哥,云舒,你们都切莫将此放在心上。”
巷中的气氛确实尴尬。
以许之蘅的身份也不好再此处多待,便向三人福了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