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树沉默的站起来,伸手取过那分酒器,几口将里面的白酒喝进去,笑着问:“李总想听什么歌?”
“什么都行,你之前饭局给人家唱什么,今天就唱什么,干你拿手的,给我们跳一段也行。”李总在桌子上环视一圈,笑呵呵,“各位有啥想听的,都来点歌啊!”
林幼辛简直生理不适到待不下去,她甚至不敢抬头,哪怕难堪的不是她。
梁霄树清嗓子准备唱歌的时候,林幼辛忍无可忍的将酒杯摔在桌子上,旁边的廖平立刻按住她的手腕。
“幼辛,冷静,这也是《玉石记》的投资商,别冲动。”
可她听不下去,把手抽回来:“《玉石记》缺多少钱我来掏,但我不能眼睁睁看他受欺负。”
“你替他出一次头他就能没有后顾之忧吗?”廖平不赞同的摇头,“只要他还在圈子里混,这种事永远都会发生,我们都是这么走过来的,熬出头就好了。”
“你要是心疼他,就先回避吧。他可能也只怕在你面前丢人。”
廖平用他年长者的人生阅历,三言两语的卸了她的力。
是啊。
她帮一次,能帮第二次吗?只会让他的路更难走罢了,还会毁掉他今天想争取的工作机会。
林幼辛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缓缓颓了脊背。
梁霄树唱歌声音出来的瞬间,她心中窒息闷胀到坐不住,说了句“失陪。”逃也似的离开了包厢。
四月底的风依旧有阻挡不住的春寒,她在四合院里站了不知多久,廖平给她发消息,说要散席了,最好回来打个招呼再走。
她垂眼看着手机上的消息,面无表情的回了个好。
再回包厢的时候,梁霄树还在喝酒,只不过这回没人逼他,他一杯接一杯,沉默无言。
宫茉莉与人寒暄,时不时照看他一眼,无奈摇头。
“还是太傲了。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还说什么出人头地。”
从x餐厅里出来的时候,宫茉莉走到她身边,似有若无的说给她听。
林幼辛看向宫茉莉,再没有之前见面时的体面客气,眼神冷漠:“可是保护艺人也是公司的责任,除了陪酒受辱,他没有其他出人头地的方式了吗?”
“有啊。”宫茉莉笑着看向她,到一点不生气,“慢慢熬呗,不温不火的接小网剧,从底层做起。可他不同意,他说他只给自己一年的时间,因为还有人在等他。”
林幼辛怔住。
宫茉莉:“林老师,你家庭条件好,可能不懂人脉对一个草根的翻身有多重要。阿树这一年上了不少酒局,每次回去后都一个人闷着,除了拍戏赶通告,他几乎不和人讲话。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懂。”
“过度的自尊和自傲会让人自我厌恶,这一年里,他总是无法直接面对你的。”
从x餐厅回酒店的路上,林幼辛始终沉默,廖平看了她一眼又一眼,最后忍不住轻笑:“年轻真好啊,还能感受爱带来的伤害。”
林幼辛眉眼动了下,眼睫低垂,“伤害是好的吗?”
“起码证明爱来过,多难得。”
廖平很戏剧化的点评:“世事多伪饰,爱也是可以装出来的,情-欲上头的时候连自己也分辨不出来是爱还是荷尔蒙,但痛不会,痛是真实的。”
简单和廖平道别,林幼辛提着包去电梯间,果不其然碰到同样等电梯的梁霄树。
他看起来喝的很难受,一只手拿着手机点来点去,一只手轻轻搭在胃上。
“有胃药吗?”
似是没想到她会主动说话,梁霄树静了几秒,“在买了。”
“嗯。”
电梯到站,里面出来几个住店客人,林幼辛侧过身让路,等里面人都走空了,才走进去。
她按下27楼的按钮,领着包静着一张脸站在最右边,好似刚才那一句关心不是她说的。
“没话了?”梁霄树受不了沉默,开口破冰,“不问我什么?”
林幼辛转过身看他,眼中神色复杂。
梁霄树像被这种眼神烫到似的,忽然走的离她远一点,斜靠在电梯壁上,自嘲轻笑,“干嘛,可怜我啊。”
他分明最不想要她可怜,可这时候却觉得,要是能被她可怜,好像也不错。
“可怜与否不由我定,我没立场说你什么。”林幼辛顿了顿,最后将所有话压回去,“你自己觉得值就好,了解你的人不会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