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以东,安兴坊,魏王府。
大燕与前朝不同,皇子们在成年获封亲王之后,无需离京就藩,而是集中居住在安兴坊、永福坊、崇仁坊、胜业坊,故民间流传有“四王坊”之说。
当然这不代表亲王可随意插手朝。。。
杂役低头走入屋内,反手将门掩上,这才压低声音道:“高大人让小人带话给谭进勇,说是昨夜之事,他已有所察觉,劝谭大人莫要再行险棋。若执意不肯收手,他便不得不将此事禀报孙阁老,届时,恐怕谭大人便难以全身而退了。”
孙阁听罢,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高廷弼倒是好心,只是他未免太过天真。我谭某人行事,何时轮到他来劝阻?他若真想自保,不如安分守己,莫要插手不该插的事。”
杂役低声道:“高大人也知谭大人不是轻易能劝动之人,只是他担心一旦事情闹大,牵连太广,反倒对大局无益。他言下之意,若谭大人能暂缓一步,他便不再追究昨夜之事,彼此相安无事。”
孙阁冷笑一声:“他倒想得美。高廷弼不过是个棋子,被人推着走罢了。若他真有心自保,便该明白,这盘棋局之中,谁才是真正的执棋之人。”
杂役沉默片刻,低声道:“高大人还说,若谭大人执意不肯收手,他便只能将此事禀报孙阁老,届时,恐怕谭大人便难以全身而退了。”
孙阁神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缓缓道:“高廷弼倒是好胆色。只是他未曾想过,若他真将此事禀报孙阁老,恐怕最先遭殃的,便是他自己。”
杂役闻言,身子微微一颤,低声道:“谭大人此言……是何意?”
孙阁缓缓坐回案前,端起茶盏,轻声道:“你回去告诉高廷弼,若他真想自保,便该明白,有些事,不是他能插手的。若他执意要插手,那便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了。”
杂役不敢再多言,低头应是,转身离去。
待杂役离开后,孙阁神色渐冷,目光落在案上的食盒上,心中却已有了计较。
他知道,高廷弼此举,不过是试探罢了。若他稍有动摇,恐怕接下来便是连番攻势。而高廷弼背后之人,显然也已察觉到了他的动向,开始有所动作。
孙阁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晨雾弥漫,心中却已下定决心。
他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
与此同时,岳仲明书房内,柳或正低声禀报:“少宗伯,方才属下已按您的吩咐,让高廷弼的人传话给谭进勇,他并未表现出任何动摇,反而语气强硬,似有反制之意。”
岳仲明闻言,微微一笑:“谭进勇果然不是易与之辈。他若真那么容易被吓退,也就不会成为孙炎的左膀右臂了。”
柳或皱眉道:“属下担心,谭进勇若察觉我等意图,恐怕会提前出手,届时……”
岳仲明摆了摆手,打断他道:“无妨。谭进勇若真想动手,便让他动手便是。他越是急切,便越容易露出破绽。我已让柳或与薛淮密切配合,只要薛淮能抓住孙炎的把柄,我便有理由将他调离贡院,届时,春闱之事,便由我一人掌控。”
柳或闻言,心中一震,低声道:“少宗伯的意思是……要将孙炎调离?”
岳仲明淡然一笑:“不错。孙炎若不在贡院,便无法再干涉我等之事。而我只需在贡院内稳住局势,待春闱结束,我便可顺势上位,成为宁党内部真正的核心人物。”
柳或心中震惊,却不敢多言,只低声应道:“属下明白了。”
岳仲明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晨光初现,缓缓道:“柳或,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如此布局?”
柳或迟疑片刻,低声道:“属下愚钝,还请少宗伯指点。”
岳仲明轻叹一声:“你可知道,宁党之中,真正能与欧阳晦抗衡的,只有我一人。薛明纶已去,卫铮虽在,却无实权,蒋济舟远在漕运,鞭长莫及。若我不能趁此机会立稳脚跟,将来欧阳晦若真取代宁珩之,宁党便再无立足之地。”
柳或闻言,心中震动,终于明白岳仲明的深意。
岳仲明缓缓转身,目光如炬:“我岳仲明,绝不能让欧阳晦得逞。宁党若想在朝堂立足,便必须有人站出来。而我,便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柳或深深一拜:“属下愿为少宗伯效死。”
岳仲明微微一笑,伸手扶起他:“你我既是同路人,便不必多言。接下来,便是最关键的一步。只要薛淮能顺利取得孙炎的把柄,我便可顺势而为,将局势彻底掌控。”
柳或点头应是,心中却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他知道,这场棋局,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而他们,也都已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