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走越慢,手指搭在后颈上侧目看了眼,裴砚还跟在他后面,手里拿着书包还有半湿的纸巾,正踩在他刚踩碎的叶子上。
唇边悄悄抿出笑意,他放下手,仍旧迈着步子往前走,突然想起回家的事,他拿出手机,想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脚尖突然一偏,被藏在暗处的小坑给绊住人没站住,直接往前面扑。
裴砚见状扯住了他的衣服,却只抓了一小片布料,还被他带着一起向前倒。
两人也是幸运,前面几步刚好扫起了一堆树叶,总归是减缓了点直接砸在地上的疼意,月侵衣倒是没那么疼,睁了眼才发现自己是压在裴砚的手臂上。
他手机都顾不上捡,赶紧坐起来,手掌扶着裴砚的后背把人撑起来,“你没事吧?”
手指卷起了裴砚的袖子,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擦伤。
他的指尖是凉的,像几滴砸在身上的雨水一样,接触到裴砚滚烫的皮肤时不自觉地颤了颤。
手臂被枕着砸在地上肯定是疼的,但裴砚现在已经注意不到那点疼了,他的手臂莫名地发麻,都是从月侵衣指尖碰到的地方传来的。
对方漂亮的脸上露出的担心很真切,骄纵昳丽的眉眼上都揉进去几分温情,才被亲得发艳的唇轻抿着,眼睛里似乎又要荡起一层水光。
裴砚脖颈上的凸起下压几次,随后被自己难抑的反应迫使着按住了月侵衣的手,“没事。”
两人从树叶堆里站起来,干燥的叶片早在动作中就已经被抖了个干净,但这堆叶子里被人泼了什么不明水液,小半边都是湿的,粘在衣服上,摘下来也留了土褐色的印子,看着就很脏。
月侵衣没摔疼,但校服上的浅色都被这褐色爬了个遍,身上看着脏兮兮的,才和谁在泥地里滚过似的。
裴砚把捡起的手机递给他,抬手把他头顶上那片碎叶摘了下来。
月侵衣看着手机屏幕上那通还没来得及打出去的电话皱起脸,手机上的光将他脸上的为难照得一清二楚。
见他迟迟没动作,裴砚问:“不打电话吗?”
月侵衣的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几下,犹豫着说:“我身上太脏了,回去肯定会被问的。”
虽然洛家管他管得不严,但他要是这副样子回去肯定会被问的,撒谎也没用,他今天做的所有事情肯定都会被查出来。
“那你要去我家待一晚上吗?”裴砚见他的目光扫过来,轻轻地补充了一句:“只要你别再像前几天那样就好了。”
他说的那样指的是月侵衣把他按在宿舍里亲的事。
原先还在犹豫的月侵衣听见他后半句话立即点了头,不过他点头的内容仅限于裴砚的前半句。
他本来犹豫是因为怕不太安全,现在看来,裴砚才是应该害怕的那一个,恐同直男实在太好玩了。
刚才那一摔让他彻底忽视了些细节,比如裴砚怎么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或者裴砚为什么不好奇他怎么在这里,还有裴砚的嘴唇怎么也那么红……
他把被滚脏的校服外套扔在裴砚怀里,跟着对方慢慢进了个老旧的小区,楼道里时而响起几道关门声,或轻或重,咳嗽声碗筷声依稀从门缝里漏出,最让人忍受不了的是楼道里的气味,烟味还有炒菜的油烟呛得人睁不开眼,那段路都是裴砚牵着他走的。
一路爬到了六楼,裴砚站在门口低头拿钥匙,怀里那团衣服上的香味在他鼻尖绕了一路,此时在他的动作间更加张扬地翻腾而上。
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钥匙磕碰在门锁上发出响。
和月侵衣想的不一样,门内的环境完全不像一个独居的男高中生能打理出来的,空气里是一种很干净的气味,屋内虽然东西不多,但视线能够触及到的地方都是整洁的。
他一进来就马上把门关上了,隔绝了屋外浑浊的空气,终于能正常呼吸了。
身上实在太脏了,月侵衣一下都没坐住就想去洗澡,但他没有换洗衣服,还是裴砚给他找的衣服,一件短袖和一条短裤。
浴室里的洗浴用品和裴砚在学校里用的是一样的,月侵衣挤了一点用,洗完后身上像是被裹进了裴砚的校服外套一样,很轻易就能闻到一股和他身上相似的气味。
他洗完就在沙发上坐着了,裴砚从浴室里出来之后就没见人,月侵衣找了一会才在阳台找到他。
裴砚正背对着他站在水槽边,他悄声走过去,拍了拍裴砚的左肩却站到了另一边去。
猜到是他,裴砚很自然地转过去往右边靠,直接挤进了月侵衣怀里去,也有被他挤得几乎站不住地往墙上倒,只能伸手搂着他的腰才勉强稳住身形。
裴砚错愕地碰了一下腰上那只手,他手里还带着水,冰凉的水珠在月侵衣的手背上滚了一遭才落地。
月侵衣站稳后就收回了手,转头看了眼水槽,发现盆里正飘着泡的那件衣物时脸腾一下就红了,“你怎么洗我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