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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第2页）

“不知何事，竟要惊动我这小小的木棉阁？”她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沈追视线前面。

沈追没有发现异常，目光落回木棉脸上。他微微眯起眼，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

“姑娘说笑了，”沈追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点漫不经心，“追捕一个胆大包天的飞贼，惊扰姑娘了。不知姑娘……可曾见到一个行踪鬼祟、身手灵活的年轻人闯进来？”

木棉掩唇轻笑，眼波流转：“年轻人？沈大人说笑了，奴家这小楼，除了您这样的贵客，哪还有什么别的年轻人敢乱闯？就算有什么贼人……想必早就跑远了吧？”

沈追看着木棉那双含笑却深不见底的美眸，又瞥了一眼看起来毫无异样的室内。他沉默了片刻，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跑远？”沈追仿佛看透了她的伪装，“也许吧。不过……姑娘这里的风景……似乎格外好，连野猫都喜欢往这儿钻？”

木棉笑得更加妩媚：“大人真会说笑。奴家这里只有些温顺的家猫，哪有什么野性难驯的野猫？”

沈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扫视了一圈房间，最终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今日叨扰了。改日……再来向姑娘赔罪。”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口。

门扉重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那青衣人已离开墙壁的阴影，“好手段，”他开口，声音如夜风拂过琴弦，尾音微微拖长，含着笑意。

“三言两语，连沈追这恶霸都能打发。”他微微歪头，目光大胆地在她身上逡巡，带着一种刻意的、风流倜傥的审视。

木棉没有答话，只是看着他，踩着无声的步子，一步步朝他走去。

一缕春脸上的笑意依旧挂着，身体却在她无声的迫近下，下意识地顺着墙边，一点点向后退去。

他退一步，她便进一步。月光下，她像一朵在夜色里无声绽放的昙花，眉眼美得像飘渺朦胧的雾。直到他的脊背终于抵上了窗棂木框，再无退路。

小小的角落瞬间被她的气息填满。她抬起手拉下他的面罩，指尖虚虚地描摹着他下颌优美的线条，最后停在他微微凸起的喉结旁。

“手段好与不好，总得看是为了谁。”木棉的声音低哑，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小钩子，轻轻挠在人心尖上。

“沈追走了……”她微微踮起脚尖，目光锁住他的眼眸，“……那我的报酬呢，一缕春？”

她的唇，带着浴后湿润的暖意和兰膏的甜香，缓缓地、不容置疑地靠近他微抿的嘴唇。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纤长的睫毛。

月光下，他眼中那刻意营造的风流倜傥像潮水般急速退去，露出底下的茫然和措手不及的紧张，喉结在她指尖虚触之处，上下滚动了一下。

就在她的气息即将完全覆盖他的瞬间，就在那双红唇几乎要印上他唇瓣的前一刹——

木棉的手猛地抵上他的胸膛，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骤然爆发。

“唔！”一缕春猝不及防，被她推得整个后背重重撞在雕花窗棂上，发出一声闷响。方才那点旖旎的、令人窒息的氛围瞬间碎裂。

他错愕地睁大眼睛，脸上那点残余的笑意彻底僵住，只剩下纯粹的震惊和茫然。

月光清晰地照见他耳根处迅速蔓延开的一片滚烫的绯红，如同上好的胭脂骤然晕开，一直烧到耳廓。

木棉已经退开一步，拉开了距离。她依旧站在月光里，素衣胜雪，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神情，静静地看着他的狼狈。

“你……”一缕春张了张嘴，声音竟有些发干，那点刻意营造的从容彻底破功。

他捂住嘴，猛地别开脸，似乎想掩饰耳畔那片不受控制的灼热。随即，他猛地转身，手抓住窗棂边缘，就要如他惯常那般，潇洒利落地翻身而出。

然而，他抬腿跨过窗栏时，脚尖竟被那并不算高的雕花木栏绊了个结结实实！

“呃！”一声短促的惊呼被他强行压回喉咙。颀长的身影在窗台上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稳住身形，翻了出去，落在窗外回廊的阴影里。

夜风从敞开的窗口灌入，吹散了角落残留的暖香。

一缕春的声音从窗外的夜色里传来，那惯常的，带着笑意的腔调努力地想要恢复，却掩饰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和狼狈：

“姑娘……”夜风送来他最后的尾音，如同一声叹息，又像是一个笃定的预言，带着奇异的温度，缠绕着方才她指尖残留的气息，“……还会再会的。”

话音落处，那抹青色的身影微微一闪，便彻底消失不见。只余下雕花的窗棂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清冷的月光失去了阻碍，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入，阁内暖香浮动，水汽氤氲，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

呵……

心底一声无声的轻笑，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好一只……容易受惊的青鸟。